“后来白鸣就把他的位置换到了我的边上。但是我有异议,我搬到了原来他的位置。结果他告诉我我坐到哪里他就会坐到哪里。我把他这种几乎无理取闹的要求告诉了于老师,但是于老师只是苦笑,却并不反对,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躲不开他了。但我不是一个单方面被欺负的人,躲不过他,我也不听他讲话,反正他拿我没有办法,他终究会有感到厌烦的一天。”
数周过后的某一天放学,宋骊在书桌里看到了几张写满了字的白纸,工整又漂亮的字迹显然不是出自她的手笔,趁着周围无人,宋骊拿起来看了一眼。“宋骊同学,我还是叫你宋骊吧。不论你再怎么躲着我,我觉得有些事情你还是需要知道。就在前年。我的故土出现了一场极其严重的事故。在我帮着我那友善的邻居进行救援的时候,她的姑姑从我眼前带走了她。我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即便如此,我的心中依旧怀揣着那美好的憧憬,我想要保护她。我是在不久之后才得知了有人从我的故乡逃离的消息。说是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尽管我十分不愿意,我还是不得不联想到了从我身边离开的那位姑娘。我在晚上确认了这一点。我的父亲怒气冲冲的回家,说是那姑娘的父亲把结界守卫杀了。我一个晚上都没有睡,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姑娘要逃窜到西方去。我那个时候甚至不知道有地界这个地方。第二天,我家里来了好多人,他们和我父亲起了激烈的争吵,我没听清楚是是什么。只知道我父亲非常生气。而后我的父母就告知了我要让我去地界寻找那位姑娘的命令。我的母亲只是哭,我却没有哭,我甚至想笑,如果能找到那姑娘,我认为是我人生中的幸事。我是和水龙族的王子一起出发的,陪同我们的还有四个守卫。出外游历的新鲜感在出门不久就被扑灭,平静而湛蓝色的大海让视线内都变成了极其单调的蓝色。沿途我们看见了一座被烧得焦黑的岛屿,没准是先前的追兵的所作所为。去到地界后,守卫只给了我们一份红色卷轴,让我们好好保存,说是可以在地界畅通无阻。我们一路上确如守卫说的畅通无阻,可是那姑娘如同鱼入大海,茫然无措的我们也感受到了极大的挫折。除此之外,我们的头上的角让我们像两个异类,那些不知道我们身份的人,叫我们怪物。为此,我们两个把头上的角都锯掉了。你似乎也看见了,我们的心态在漫长的寻找过程中发生了变化,阿元变得大大咧咧,我不喜欢说话。我们以前不是这个样子。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只是来这里碰碰运气,却真的找到了那姑娘。当她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我几乎没忍住想要去拥抱她。我不能那么做。我怕阿元知道了姑娘的真相,到时候谁都没有回旋的余地。我想,我想了解一下那姑娘离开的理由,若是理由得当,或许再一次成为陌路人也不是问题。那姑娘不愿跟我说一句话,尽管她不承认,但是她瞒不过我。她为黑龙族族长的死而驻足。世界上所有的偶遇都是预谋。(阅后即焚)”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骗我,或许我不该这么想这位幼年时屡次帮助我的玩伴。我是不得不这么想,跟他多说一句话,我都是在刀尖上舞蹈。”
宋骊拿起了第二张白纸看了起来。“于我而言,抓住那姑娘是我到达地界的唯一目的。他们忽略了我和那姑娘的友谊。有可能的话,我会尽量使用稳妥的方式,为此我将在学校待上一段时间,听一听地界讲述着如同笑话一样的魔法经验。也许这会让那位姑娘觉得烦躁。我也不得不这么做,我在这里道歉,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
“她肯定会看到的。”白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宋骊的身后,读出了纸上的最后一句话。
“你吓死我了。”
“对于你父亲的死,我很遗憾不能帮你。”
“好久不见了。”宋骊坐在凳子上,抱住了站了的白鸣。
“好,好久不见。”白鸣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怔在了原地。好一会他才缓过神来,说:“你终于肯承认了你是李宋吗?呵呵。在咱们读书的时候我就说过想要保护你,你大可不必对我有这么重的戒心。”
“人是会变的。”宋骊说。
“你没有变,我也没有。”白鸣扯过一条凳子,坐在了宋骊的边上,接着问,“你为什么要来地界,你现在还跟你姑姑在一块吗?”
“嗯。我还跟姑姑一起生活。”
“可能的话让我去拜访一下长辈吧。”白鸣说。
“不可以,我的姑姑不愿见外人。还有,我来到地界,全然是为了拯救龙族。”
“龙族还需要你的拯救?你小时候连算术都弄不明白,怎么拯救。呵呵。”
“我现在算术也不好嘛!你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罢了,我也要跟你讲讲龙族的隐情。在你二十四岁的时候,你会来到地界迎娶一位女孩。”
“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嘛。是不是地界人类跟你说的,那些在家门口挂红灯笼的人?”
“是。但是不是你亲自来迎接我还不知道,我只知道有这么回事。”
“你肯定被骗了,我反正没看过。我是不信的。”
“你当然不会信。”宋骊起身说道,“因为整个龙族都选择隐瞒这件事情。选择隐瞒借由人类生育后代的事实!”
“接着说。”
“你的母亲并不是生下你的人,你的生母和我的生母,乃至于咱们的同龄人的生母都是人类,她们在生下我们的时候就死了。”
“为什么?”
“不知道,诅咒吧!不过我不相信什么诅咒。龙族的女性一定会死于生下后代,这里头一定藏有什么玄机。我就是试图弄明白这个问题才来到地界。”
“怎么弄。”
“研究。”
“研究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你在研究人体?你知不知道那是不可触碰的东西,是龙族的禁忌啊!龙族的灾难是怎么回事,可是字字如血写在了书上的!”
“谁告诉你我在研究人体了,我在研究魔法,像人类一样研究魔法,没准能找到问题的原因。”宋骊神色严肃的说道。
“笑死人了。宋骊,你说得对,人是会变的,你是不是在地界待久了,忘记自己是龙族了?卑躬屈膝于人类的魔法研究,你不觉得可笑吗?哪怕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人类在龙族眼里都不值一提!”
“我不想跟你谈论什么高贵的龙族,低贱的人类,我只是想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我坚信我的选择没有错。”
“你想怎么做,用魔法来创造后代吗?那是假的啊,是化形术。不管你说的龙族诅咒是不是事实,我现在都不愿看到了委身于人类当中,跟我回去吧,你是黑龙族公主,天界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我绝不会回去,我跟你说这么多,还希望你能够理解我呢。”
“我怎么不理解,我担心啊,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知道现在的你看起来像什么吗?像被冲昏了头的只会钻牛角尖的人。”
“那咱们也就没法谈下去了。反正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白鸣起身说,“我劝不动你,我会用事实告诉你,地界的魔法是多么的不堪!”
“你为什么要骗他呢?既然已经阐明了身份,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你在研究生命呢?”我问道。
“不可以,研究生命本来就是龙族的禁忌,我一开始抱住他也只是让他对我多一些同情而已,他不是傻子,我害怕他知道真相会二话不说把我抓回去。”
“你的意思是或许他仍旧喜欢你,但是在关乎龙族的命运之时他不会选择你。是这样吗?”
“嗯。”宋骊点了点头。
九月份,学校举办了校园的小型魔法竞赛,比赛并不是很重要,但是得了前几名的话也算是一项小的成就,而且前三甲奖励不菲。本来喜欢安静的白鸣反而参加了比赛,这对其他人来说倒是有趣,就像原本在班上默默无闻的人突然说自己要为班级争光那样的突兀。尽管于老师再三劝说宋骊去参加比赛,宋骊就是佁然不动,她并非对这样的小打小闹没有兴趣,更重要的是,她害怕白鸣会在赛场上逼迫她用尽全力。比赛是每个年级之间的竞争,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大的实力差距。经过将近一年,石岩已经摸到了小宗师的门槛,奢同也到达了小宗师前期,法阵来到了五十五米的范围。加上第二个学期对元素魔法的第二个定义的训练,一班级这帮本就天赋异禀的孩子们的实力更是突飞猛进。在比赛开始之前,未参赛的同学们都早早的在心里选定了心中的前几名。不过这次比赛完全不同当年,有两个人在学校并没有待多久的人,将宛如传说的同学们心中的几个一甲热门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两个人就是已经在二班级出了名的刑元以及名不见经传的白鸣。
校导与校长当然知道真相,但是他们根本不敢开口。抱着大开眼界的心态,两人也去观摩了比赛,他们只看了一场,就摇摇头走了。这场比赛时白鸣对石岩。学会了元素魔法的石岩对岩石的操控比上一次比赛要熟练得多。宋骊远远地坐着,她看着石岩灿烂的笑容,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石岩率先展开了法阵,半径一百米的场地已经是极大,却还是被他的法阵铺满。这一夸张的景象引起了热烈的掌声。白鸣不以为然,只觉得或许是竞赛需要,于是他也释放了人类从来没见过的,泛着洁白光芒的法阵。要说石岩的法阵是震撼。那白鸣那本来看着柔和温暖的法阵却以夸张到令人咂舌的尺寸让看台上除了宋骊和阿元外的所有人几乎都同一时间恐惧了起来。
“这,这,这也太,太大了?”校导拿着手巾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那洁白的法阵早已经冲出了场外数百米之远,让场外对比赛没兴趣的同学都吓了一跳。
“这就是神吗?”校长小声嘀咕了一句。
石岩什么都没有说,原来的笑容早就烟消云散,他几乎被吓傻了,眼前那在班上默默无闻的人,如今身上泛着柔和的光,宛若神明。
“哪,哪怕你是小魔尊,不对,大魔尊,我也要和你过过招。岩石飞刀!”石岩屏住呼吸,让无数的岩石造就的飞刀浮在空中,就在他要朝白鸣刺去的时候,白鸣只简单却声若洪钟的说:“保护好自己!”
“天诛!”
不知什么时候降下一道红色的光柱,将石岩所在的地方烧得焦黑。光柱消散后,留下了焦黑的岩石,岩石慢慢崩裂,石岩从里面愣愣的走了出来,晕倒在了地上。
“你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啊,也太狠了些。”刑元笑着说,“你小子给我等着,等我来跟你比划比划!”
一招宛如神明的惩戒般的招式并未让同学们觉得震撼,反而让热闹的学校有些沉静了起来,宛如天堑的差距让他们几乎失去了想要成长的勇气。
白鸣的比赛并不好看。后来他法阵也不开了,都只一招天诛结束比赛,有人说他只会一招,他们不明白,他只需一招。与之相反的,刑元更像一个找乐子的人,即便他只展开了五十米的法阵,可是他面对比自己魔力多得多的人却仍旧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加上他之前一直与白鸣一道上学放学,两人的关系无不让人联想到刑元照样拥有恐怖的实力。阿元的是水系魔法,同样的,他一场比赛也只用一个招数。譬如有一场只用水弹这样的简单攻击。最开始大家只道是寻常,直到阿元丢出的水弹在场地上积成一片水池,对手并不是被水弹击败,确实被淹没的。
数天的比赛下来,那些再成为两人的对手的人,几乎都原地放弃了。学校终于看不下去,校导找到了两人,说道:“两位小天使,我知道你们的力量深不可测,不过能不能就此弃了比赛,不要再打击其他同学了。这些也都是好苗子,在学校里蔫了就不好了。至于弃赛后的补偿,自然由两位说了算。”
“退赛是不可能的,而且,在决赛之后,你还要帮我安排一处场地,我要挑战一个人。”白鸣说。
“噗!你说什么?挑战?这破地方哪里有人值得你挑战。”阿元几乎有些笑出了眼泪,接着说,“哦,我知道了,你不会是想挑战本大爷吧!哈哈,我接受你的挑战。”
“不是?两位小天使,我们作为神的子民,你们也替我们想想吧。”校导说。
“怎么没想呢?我的校导大人,这不是想过后拒绝了嘛。就这样么安排吧。”两个孩子走后,校导哀叹道:“可真憋屈,我堂堂旭城学院的校导竟...哎。”
阿元接着刚才的问题,问道:“说真的,你要挑战谁啊?那叫宋骊的姑娘?你不会想教她魔法吧?别发疯哦,我跟你说。”
“到了那一天你就知道了。”
长达八天的比赛,白鸣和刑元几乎打没了所有人的心气,更有甚者,阿元甚至想让校导安排他挑战高年级的学生,不过校导果断拒绝了,阿元也没有过多追究,最后一场比赛是白鸣和阿元的竞技,虽然所有参赛的都对自己没了自信,却实打实的期待着这两位实力深不见底的魔法师到底孰强孰弱。比赛并不精彩,虽然阿元平时大大咧咧,心思却很细腻。两个人都知道若是动起手来,别说看台上的同学,便是场外的孩子,恐怕都要遭难。所以两个人都默契的只是小打小闹了一番,最终白鸣还是假装跌下竞技场,让阿元得了头名。可即便是小打小闹,在寻常人眼中,都有如神迹。关越飞作为没有错过任何一场比赛的人,对于魔法的渴求达到了空前绝后的程度。决赛过后的一个周末,校导突然来找了宋骊。说是要带她去见一个人。两人走进一百米场地,此时看台上空空如也,只有白鸣一个人站在场地中央。宋骊远远看见白鸣,转身就要离开。校导却说:“站住,你给我站住!你知道你要见的是什么人吗?如此无理,触怒了他怎么办!”宋骊听了校导的话才想起来这人是知道白鸣的身份的,于是万般无奈之下走上了走上了场地。
“你可以走了。”白鸣对校导说。
“宋骊同学仍旧是我们学校的一份子,切莫做出坏事。”
“我不是那样的人,你走吧。”白鸣说完,等到校导出了大门,便用光障把所有出口都封了起来。
“你看到了吗?我当初和你说的,人类的魔法是多么的不堪,研究这样的东西是没有希望的。”
“你仍旧想劝我回去吗?我回去又会怎么样呢?出逃这么多年,横竖都是死吧。”
“我会竭力保证你的安全。”
“口头一句话我如何信得过你?况且我的姑姑怎么办?”
“你没有和姑姑一起生活,你的资料上写的是两个陌生人。回到天界,只需要你说明自己想回去却无奈实力不允许就行了。还有一点,我想让你做我的妻子。这样的话,你就绝对能够安全。”
“我不会重新去往天界的,要是你硬抓我回去,也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李宋。为什么这般执迷不悟呢?你可知道我要是告诉你的老师,你的校长,你在学校待不下去的,你也休想在地界过上平静的生活!”白鸣愤恨得说。
“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吗?我走了。”宋骊面色冷静,转身便走。
“你给我回来!”白鸣身上冒出了温和的白光,“将你带回去是我的任务,既然你执意不肯,便只好动手了。打赢了我,我就还你自由,不然你就与我一直待在这牢笼中吧!”
“谁要跟你打架啊!”宋骊头也不回地大门的光障走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白鸣挥出白色的光剑砍向宋骊,光剑靠近的时候宋骊明显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浪向自己袭来,宋骊张开翅膀,扭转身形跳回了场地。转身看向怒不可遏的白鸣,似乎这场比试不得不继续下去了。宋骊让黑暗从右手上蔓延,逐渐变成了一把黑刀。白鸣见状,却笑了笑,说道:“黑暗啊。光与暗终究是不能走到一起的!”他拿起光剑,两个人都只站在原地,一黑一白,一刀一剑却早已经伸长到了夸张的模样。同样的挥手,两把武器并没有发生碰撞,而是越过彼此,攻向了施法者。白剑在碰到宋骊的一瞬间消失了。黑刀却在白鸣的身上划出了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沿着伤口流出,将白色的衣物染得鲜红。白鸣无力的跪在地上,宋骊见状连忙冲了过去。奔跑中将眼泪落在了身后。她扶住白鸣,说道:“你这傻子,怎么不躲开呢?”
白鸣只笑了笑,身上的白光更甚,他说:“是你赢了,没想到我们两人再一次成为陌路人。呵呵。”
“别说话了,我送你去见医师。”
“放开我。宋骊。”白鸣用极大的力气推开了宋骊,却让伤口又崩裂了些。
“我没见过什么李宋,希望你也不要为了你的选择后悔。我要走了。我本来就不能待很久。你的事情我谁也没告诉。以后天界再也不会有人来追查你,好好活下去吧。呵,咳咳。”白鸣站了起来,洁白的羽翼从身后展开,紧接着他的身体却开始发生变化,他的手臂开始生出羽毛,双腿长出尖爪,柔和的光辉之中,一只数十米长的浑身洁白的大鸟出现在了场地中。鸟儿金黄色的眼睛里却似乎含着泪水。它张开翅膀,伴随着哀鸣,遮天蔽日的羽翼送它上了天空。
“好,好美。”即便宋骊很难过,去仍旧为刚才巨鸟的离去而震撼。原本还闲来无事在城里游玩的阿元突然看见天上的百鸟,脸色瞬间就变了。叫道:“龙化!遭了!”于是他也唤出蓝色薄膜般的龙翼,当着街上众人的面,瞬间移动般飞向了百鸟的方向。
天空之中,百鸟不断哀鸣,只一会,它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人。那人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在织罗的地盘撒野,你未免也太猖狂了些!”
那人话音未落,百鸟张开嘴巴,男人隐约能看到一条红线从他的身体穿过。“快躲开!”迟来的阿元对那男人大叫道。可是已经晚了,男人刚要躲闪的时候,炽热的光芒瞬间将他吞没。烟消云散后,甚至连灰尘都不复存在。
“白鸣!你怎么了?”阿元站在鸟背上问道。然而大鸟并没有搭理他。径直朝远方飞去。
那天,旭城的人见到那洁白的大鸟,皆以为祥瑞。后来还给白鸟取了一个名字——白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