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九龙总区警署。
“我说过了,我就是一个正经商人,那么一大摊生意明摆着在那,你们要是有证据就直接控告我,没证据,抱歉,多余的话我只会等到我的律师到了才说。”
隔着一道玻璃,陈家驹双手抱胸,冷眼盯着房间里的飞机。
旁边的董骠有些头疼,看到时间来到深夜,他揉了揉眉心,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长舒一口气。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想什么办法?”陈家驹一动不动,声音僵硬,“想办法编出一些证据,然后冲进去把人揍一顿?”
董骠一滞,抬头看向得意爱将冷漠的背影。
“总比你差点和手足打起来好啊……再说了,那些神仙斗来斗去和我们凡人又什么关系,他们只是想要个交代而已,不会出事的。”
“要交代就让他们自己来找,反正我干不出胡编乱造这种事。”
陈家驹依然坚持自己的底线。
按照上级的命令把人抓了,他可以去执行。
让他去查和联胜和飞机的底,他也完全不介意,毕竟这是个货真价实的超级大黑帮。
可没有查到关键的证据,他是绝对不会因此而强行控告飞机的。
说起来也奇葩,这和联胜居然一点可以操作的借口都不给他留,
当然,不是说和联胜完全没有不合规的生意,相反,帮派里依然还有很多灰色产业。
只不过这些灰产和真正的黄赌毒还有很长的距离。
黄,都是一些杂志小说;赌,路边的麻将馆而已;毒,除非把酒和香烟列为毒品,不然找不出任何涉毒的东西。
再加上一点走私生意,这正经得完全不像是一个黑帮!
陈家驹也很无奈。
如果能在对付黑帮的同时又能争取一份前途,他当然不会介意。
可现在要是让他强行扣押飞机,那他就是助纣为虐,完全违背了他当警察的初衷。
就在两人各自思索时,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
董骠找到个由头,当即大声说道:“是谁在查案的时候还带手机,懂不懂规矩?”
然后他顺着铃声,看到了正在掏出手机的陈家驹。
“谁这么晚了还找你?你的女朋友阿美?”
“不是。”
陈家驹抿了抿嘴唇,扭头看向玻璃窗里大咧咧打哈欠的飞机,在骠叔探头过来的同时收起手机。
“我有事出去一趟。”
董骠一脸惊讶,“这时候?”
陈家驹没再解释,捞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大步走了出去。
在离开警署之前,他站在门口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警署气派的大门和警徽。
曾几何时,他做梦都想踏进这里办那些大案要案。
可如今却因为一纸调令,就要眼巴巴地跑过来替权贵办一件糊涂案。
当时听到行动计划,他激动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陈家驹用力搓了搓脸,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开。
他一路驱车,但并没有拐向传闻中的和联胜总部佐敦,也没有开往文祥集团的产业。
而是慢慢驶进一个显得有些陈旧的小区,最后停在一栋楼的后门前。
下车后,陈家驹瞥了一眼藏在阴影里的两个人,其中一人还对自己点头示意。
居然这么放心自己?
陈家驹心里嘀咕,走进楼里一路抵达天台。
在昏黄的灯光下,陈家驹找到了独自眺望远方的林祥,莫名的,他感觉对方笔直的背影居然像一杆枪。
陈家驹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那些古怪的想法甩出去,走了过去。
“你说好不好玩,我听说很多卧底和上司街头的时候就喜欢约在天台,当时看到短信我都吓了一跳。”他故作轻松地说道。
林祥嘴里叼着的烟抖了一下,笑容古怪地扭头看着他。
“你说得还真没错,我当卧底那会就喜欢和上司约在这里。”
“……”
陈家驹愣住,呆呆地张着嘴巴,脑海里顿时有了几百个念头。
良久,他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林生真是幽默,我差点就信了。”
“那我下次演得好一点。”
陈家驹笑着笑着,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见鬼,那一瞬间他居然不由自主地相信了这鬼话!
“说吧,你这么晚了还来找我……不是策划着什么大阴谋吧?”
“那你还来?”
“好奇害死猫嘛。”
林祥伸手取下嘴里的烟,按在柱子上熄灭,缓缓吐出一口烟,被风吹散。
“东莞仔说有个警察放了他一马,我派人查了一下,发现是你,多谢了。”
这……
陈家驹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他预想过林祥会提起这事,但觉得对方的关注点应该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现在林祥直接道了声谢,他要是承认,那就变相承认了自己今天的玩忽职守。
可要是不承认,他总觉得怪怪的……
陈家驹撇了撇嘴,他才不信像林祥这种大人物会这么“知恩图报”。
“这种话就不必多说了,我只是单纯看不过眼,和我放走谁没有关系。”
“一样的,”林祥随意说道,“你放了他一马就是帮了我们,和你有什么目的没有关系。”
“嘿!”
陈家驹笑得有些无奈。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认,但如果你半夜约我出来就为了说这个,那我听完了,可以走了吧?”
陈家驹作势要走,林祥只是转身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戏谑。
“我真的要走了喔?”
陈家驹走了两步,还没听到挽留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林祥又点起了一根烟,看他回头,还特意伸手示意了一下。
陈家驹紧紧抿着嘴唇,突然大步冲了过去,把他的烟抢了过来。
“你别吸这么多烟了,小心得肺癌!”
林祥无所谓地笑了笑。
陈家驹是个老警察,深夜却被自己一条短信就吸引过来了,心里没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在处理完这点想法之前,陈家驹舍得走才怪。
只是他抹不下脸,和一个传闻中的黑老大合作。
不过林祥还是决定给他留一点面子。
“那在你走之前,有没有兴趣听一听我的计划,一起铲除警队里的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