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薤白眸色微动,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来他到南安已有七年,不过和祝忍冬面对面聊天这还是第一次,宫宴之上,祝忍冬出于礼节倒是会询问他几句。
只是都被他随口敷衍了过去。
如此这般,除了大型宫宴,他几乎没见过祝忍冬。
未免暴露些什么,韩薤白能做到的只有缄口不言。
祝忍冬似是也没想着他会回应,笑着继续道:“你是第一个,小七在朕面前主动提起的人。”
“朕不知你和小七之间发生了什么,让小七破了这个例外。”
“只是希望,小七找你时,你能对小七好些,让她开心些。”
韩薤白内心微颤,不知是震惊于祝忍冬对小公主的父爱,还是惊讶于自己是小公主的例外。
身前侧方皇帝温和的声音还在响起,“昨日淮王提醒了朕,朕也派人仔细查过,深知这七年,你过得步履维艰,这是朕的疏忽。”
“希望你不要记在小七身上。”
后来祝忍冬还说什么,韩薤白忘记了。
他只记得最后一句,祝忍冬声音里饱含着痛楚和叹息,“太医院的太医都给小七诊治过,最后每人告知朕的,都是同一句话,小七活不过二十二。”
所以他可以不去计较韩薤白的身份,他只希望自己女儿能够活得开心些。
*
转眼间,时间消逝。
距离祝简意心疾复发已过去三四日,在那天喝过药后,祝简意病情已经好了许多,又想着去找韩薤白拉近关系。
只是祝忍冬依旧不放心,让她在喜乐殿好好待着。
春柳仿佛接到圣旨一般,有了靠山,也不管什么以下犯上了,死死守着门和窗户,就怕自家公主又跑出去。
对此,祝简意无奈又感动,不过这古代本就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东西,又不能出门,只觉得日子无聊透顶。
好在这期间韩薤白会来,每次都会带些稀奇的小玩意儿,不过待的时间不长,最多也就一刻钟。
经过祝简意明目张胆的维护,如今韩薤白在宫中的处境好许多,至少宫人不敢再肆无忌惮的冷眼相待。
而祝子申也因祝子穆一事,吓得躲殿里,不敢出门,生怕祝简意下一个对付他。
“韩公子。”春柳刚从屋里出来,就看见庭院门口站着一个白衣少年,神色平静,眸色清冷,也不知站了多久。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落在树底下正在无聊荡秋千的祝简意身上。
春柳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和疑惑,韩公子是在看公主?
听见春柳的声音,祝简意神游天外的思绪回笼,侧头就看见身形颀长的韩薤白,眉眼精致如画,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祝简意内心感叹,果然上天在造物时是会偏心的,脸上不自觉扬起笑容,眉眼弯弯,攥着秋千绳,声线清澈,“韩薤白,你来啦。”
那道脆声的呼喊,含着开心的喜悦之情,好似等待了许久。
让人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哄她开心。
韩薤白心想着祝忍冬如此宠爱她,倒也正常,光是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便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更别说那一声声清脆的呼喊,犹如那天街道上,半空中飘着她对自己的脆声喊叫,仿佛自己是她的全世界。
任凭心思百转千回,韩薤白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面上不显半分,甚至有些平静冷淡。
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千转无解锁,那是由七个环扣在一起的,其中还有数个环扣,做工复杂反锁。
祝简意攥着秋千绳,秋千还在轻轻晃动,被风吹过后,晃动弧度愈发大,一时没敢伸出手接。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地攥着秋千绳。
秋千缓缓停下。
祝简意抬头对他笑了笑,以示感谢,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千转无解锁,翻翻覆覆看了几遍,有些好奇。
“这是什么东西?”
韩薤白低眸,就能看见她乌黑毛茸茸的发顶,让人想摸一摸。
“千转无解锁。”嗓音低沉,语调平静。
祝简意哦了一声,“无解?”
韩薤白看见她捏着无解锁,粉嫩纤细的手指翻飞,试图解开,看着看着,视线只随着那粉嫩莹玉的手游离。
祝简意试着解了几次后,无果,挠了挠头,抬眼问:“你能解开吗?”
韩薤白视线还未来得及收回,直直撞上她澄澈带着希冀好奇的眸子,心尖微颤,呼吸有些乱,装作若无其事错开视线。
淡声道:“不能。”
祝简意只发觉他眉眼微沉,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大抵也摸清了他的脾性,阴晴不定,总是会莫名其妙不高兴,又不会主动说出来。
等别人追问时,他就选择了逃避。
就在这时,庭院门口传来一道熟悉带着惊讶的声音。
“韩薤白?”
两人循声望去,便见祝淮静立在门口,眼里满是惊讶和不解。
似乎在疑惑韩薤白怎么在喜乐殿。
韩薤白抿了抿唇,微低下头,“淮王。”
随即侧头看了眼祝简意,很快移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祝简意回应,便转身大步流星离去,经过祝淮身旁时,步伐顿了顿,微微点头。
祝淮面带淡笑,回以颔首,看着他离去后,这才来到祝简意身边。
“怎么回事?他怎么在这里?”
祝简意仔细看了看他,确定他眼里没有不满后,才松了口气,毕竟男主和反派都是天生不对付的。
“他给我送个小东西。”
祝淮挑眉,“就是这个千转无解锁?”
“对啊。”
祝淮轻笑,“他倒是会借花献佛。”
祝简意疑惑,“皇叔此话何意?”
“还记得你给他讨赏么?这玩意儿就是你父皇赏给他的,想着放在国库也是落灰,还不如送给他充当个门面。”
祝简意愣了愣,再看手里的千转无解锁后,心里那股子欣喜消失殆尽,呐呐道:“这样啊。”
她还以为是他特意找的呢。
不知想起什么,祝简意让春柳把这几日韩薤白送来的东西通通拿出来。
“皇叔,你瞧瞧这些呢?”
祝淮此时也发觉不对劲了,“这不都是你父皇赏赐给他的么?”
祝简意咬了咬唇,闷闷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