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做世界上最温柔的丈夫、最温柔的父亲,我也以为我早就忘了过去那段杀伐无休的日子,知道我看到我的孩子们,被那个越人部落捆起来,用他们幼小、可怜的身体,进行残忍的火祭的时候,我心中的那个恶魔,仿佛又被释放出来了。”蠪侄说。
“但是陆地上其他无辜的人,他们并没有伤害过你,你为什么把他们当成你复仇的牺牲品?”鹿呦苹说。
“我的孩子也没有伤害过那个越人部落的每一个人,他们只是在海边戏水、练功,他们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被残忍杀害,连他们的尸身都不放过?”蠪侄对着鹿呦苹喊道。
“那我父亲呢?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父亲?”鹿呦苹说。
“他本身就该死,他伙同地底人将我们囚禁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让我们过着如虫豸一样的卑微生活,他不该死吗?”
“你说什么?”鹿呦苹握紧了手中的玉钺。
“蠪侄,别说了。”育沛说,
“我有说错吗?什么困兽渊、什么禺氏家族,不过是地底人蓄养的猎犬,你的父亲 ,也只是猎犬的头子,只有他死了,我们这些被困兽渊囚禁多年的异兽,心中才会好受一些。”
“你到今天,还不悔改,”鹿呦苹说,“你真让人恶心。”
“你为你的孩子报仇,我没有一点反对的意见,正如我现在要给我父亲报仇 一样,只是有句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谁给你造成的伤害,你还回去也就是了,为什么要带累上其他的人?你说的没错,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杀戮之欲罢了。”
“那又怎么样?”
“什么?”鹿呦苹说,“那又怎么样?”
鹿呦苹一跃而下,将育沛挟持在怀中,用锋利的玉钺抵着育沛的脖子。
“蠪侄!”育沛伸手向蠪侄呼救。
“你要干什么?”蠪侄说。
“我要替我的父亲报仇啊,虽然不是她杀了我的父亲,但是她曾经是你的妻子,是你九个孩子的母亲,杀了她,再杀了你,也算是替我的父亲报仇了。”
鹿呦苹手中得意玉钺已经刺破了育沛脖子下的皮肤,几滴血从育沛的脖子上往下流着。
“哼,你杀了她也无所谓,”蠪侄说,“我早就和这个女人没有一丁点关系了。”
“母亲!”猎斋中的不闻看到自己的母亲被鹿呦苹挟持着,地上还有母亲的血,于是呼喊着育沛的名字。
“不闻,不要过来!”育沛喊道。
鹿呦苹与朏胐对视一眼,示意朏胐将不闻抓过来。
朏胐伸出自己的利爪,一把抓住不闻的衣服,将小小的不闻紧紧抓在怀中,另一种利爪抵着不闻的头,只要鹿呦苹一声令下,朏胐的利爪就会插入不闻 的头颅。
“这个小孩是谁?”蠪侄问。
“是你的孩子。”育沛说。
“我的孩子?我哪还有孩子,我的九个孩子全都死了,哪还有这样的一个儿子?”
“你离开的西海的时候,我刚刚怀上不闻。”育沛说,
“真的?”
“真的。是我们的孩子,他的脚底,还有你们蠪氏家族祖传的火焰纹。”
说着,朏胐带着不闻来到蠪侄水牢的旁边,将不闻的鞋子脱下,不闻的脚底果然有一个大大的火焰纹,和蠪侄死去的九个孩子一模一样。
“好啊,我今天就替我的父亲报仇,送你们一家三口去和那死去的九个孩子团圆。先从小的开始。”
鹿呦苹对着朏胐使眼色,示意朏胐可以动手了。
朏胐看蠪侄面无表情,又不忍 心真的伤害不闻,于是假意喊了一声,做出要发功的样子。
“等等,”蠪侄终于说话了。“我可以说,不过我说了之后,你要保证育沛和我孩子的安全。”
“我保证。”鹿呦苹说。
“当初,其实我们已经在困兽渊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心中的弑杀之欲没有完全止息,但也已经厌倦了再过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困兽渊其实也不错。”蠪侄说。
“直到有一天,困兽渊兽牢的大门 突然全都打开了,我们还好奇,是因为我们在这里表现良好,因此要放我们出狱吗?”
“没有想到,来者并不是负责看管困兽渊的禺氏家族的人,而是一群穿着白色制服的人,我们当中有一位在困兽渊关了最久的老兽问他们,你们是来放我们出去的吗?我们已经和普通的兽类没有什么区别了,虽然还有原始的兽欲,但不会像从前那样制造杀戮了。”
“没有想到,那穿白色制服的人,直接将这样说的老兽当众杀死,并且将老兽的尸体扔进火山之中,再问我们,还有像他这样想的人吗?于是我们就明白了,这群人并不是要来放我出去过平凡的、与世无争的日子的,而且要让我们去继续制造杀戮的。”
“如果我们当众有人敢反抗他们,下场就会像那只老兽一样。后来我们当众有二十个人被带离了困兽渊,很快负责看守困兽渊的人就来了,这些人也悄悄走了。”
“这些到底是一些什么人?穿白色制服的……难道是雍氏家族的人吗?”鹿呦苹问。
“起初我们也以为他们是雍氏的人,后来发现,他们要带我们去的地方很奇怪,是一片荒地,那里是位于困兽渊与地下十三方域之间的一个地方,我们最初也疑惑, 难道在地底世界中,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吗?还有一个连地下十三方域都管辖不到的地方吗?”
“这些人还给我们找了二十多个洞穴,作为我们的藏身之处,我的洞穴想必你们也已经找到了,就是在深海中、原来是猎兽人雍狐的猎斋,我便在那里安顿了下来。可是有一天,这群人突然让我和其他的几个异兽,去刺杀一个人。”
“就是你的父亲,禺疆,只是禺疆是困兽渊的共主,法力高强,而且有众多护卫,哪里是那么好刺杀的,结果有一日,禺疆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支开了护卫,来到了浑夕山的猎斋之中……”
听到这里,鹿呦苹心里想,浑夕山的猎斋,不正是他父亲和母亲相恋的地方吗?
“那一日,我们趁着禺疆疏于防备,用鲸蜡之毒破坏禺疆的内力,八个人使出浑身解数,最后才联手将禺疆杀死。”
鹿呦苹一边听一边握紧了拳头。
“等我们杀死禺疆,给那群人复命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