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L省的琴岛市流传着一个都市传说,一些把自己定位成“大明白”的聪明人一听到这个传说,就一脸不屑地驳斥,那态度仿佛是说,“怎么可能呢”、“这你也信”。
很多人琴岛市民确实相信了,尤其是年轻一代,并且绘声绘色地口耳相传着。
传说是这样的,
在2008年的四月中旬,琴岛市的东部有一座山,是琴岛市区中最高的山,叫孟山,海拔有700多米。
这一日,在孟山森林防火站值班的防火员老郑,像往常一样上山巡视,如今正值每年的防火期,山上没有游客,只有鸟兽草木与老郑为伴。
老郑巡视山林之余,会去捡一些垃圾,这也是防火站的一项不成文规定。
尽管是防火期,还是有游客为了上山玩耍,不惜冒着违背山林防火规定的风险,翻越栅栏过来,野餐啊、露营啊,还有探险之类的。
“这是什么?”
老郑一路上许多捡了水瓶、食物包装袋、饭盒,又越过山脊,往另一侧的无皋峰方向走。在下山的路上,远远的看到一株榉树下躺着一只动物。
这个动物从远处看有些像狐狸、豺、狼的的形状,但是比一般的犬科动物要高大很多,身形有麋鹿大小。
在山中看到动物的尸体是常事,有7年巡林防火经验的老郑按说不应该吃惊。
在孟山上,像灰雀、斑鸠、乌鸦、刺猬、狐狸、野猫,甚至是獐子、黄大仙、獾,老郑都见过很多。
尤其是灰雀,有一年在孟山西北边衡台峰下的林子里,老郑就发现过许多灰雀的尸体。当时老郑还以为是禽流感。
“这应该是个狐狸吧。”老郑一边往前走一边心里想。
不一会就走到了跟前,老郑仔细辨认着,“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长着……一双翅膀?”
老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走上前去细细地看。他怎么也想不通,“这外形像狐狸一样的东西,怎么会长着翅膀呢?”这句话在老郑的脑海中反复回荡。
于是他靠近这东西的身体,想瞧个仔细,想看看是不是有人的恶作剧。
毕竟去年旅游业不如往年景气嘛!有些人为了吸引游客,制造点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博人眼球也是常有的。
比如哪个湖里冒出来的水怪、哪个山上奔跑着的野人、哪个村又发现了灭绝动物,这几年的新闻上见得还少吗?
老郑走上前去,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后背一阵阵发凉。
六十多岁的人了,不敢相信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吗?是飞的?还是跑的?是下蛋的?还是哺乳的?它的脸和身子确实是狐狸的身子,但是这身形,比人还要大许多,怎么可有这么大的狐狸?还长着一双浑然天成的翅膀?
那翅膀和背脊相连的地方,竟然毫无人工粘连的痕迹,简直就和老郑自己的手脚一样,像是自然从身体中发育出来的。
老郑缓过神来,也镇定地把张大的嘴巴闭上。
不停在心里给自己吃定心丸:“现在这技术越来越发达了哈,这种怪物玩具,竟然做得和真的一样。”
老郑自言自语,还以为眼前的怪物是高科技产品。
“对嘛,孟山脚下的拐子亭地铁站那里,就有个生物研究所啊。”老郑心里想,“会不会是研究所里的生物模型啊?”
老郑刚要走上前去摸一摸这东西的翅膀,刚摸了几下,老郑心里想,真滑溜啊,还暖和得很,摸着也真舒服,比我小孙子的脸还要光滑。
简单在上面的翅膀碰触了几下,老郑正要往翅膀与身体相连的地方去慢慢靠近。
老郑的手渐渐伸了下去,也碰到了翅膀根部,那里长着像鹅蹼一样柔软质地的动物组织,有一排一排细密分布的像微小的羽毛、又像树叶一样的皮肤,摸上去异常地柔软、温热,像是把手放在温软中轻轻地浸润着。
“这也不像不是人工做的呀,要真是人工做的,那现在这科技科真是不得了。”上了年纪,老郑也越来越唠叨了,同样的话反复地说,儿子也经常抱怨他。
老郑心里琢磨,可是琢磨来琢磨去,以他的所知所学,也实在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
一边心里想、一边用手不停地检测这东西的真假,不小心用手戳到了哪里,反复老郑的手被刺痛一下,这瘫在地方、看着已经全然死透的兽突然叫了起来,像是被触痛了软肋。
“哔!”
那兽发出一声凄厉悠长的叫声,并挣扎着扑腾着翅膀。
老郑被这突然的一声吓得够呛,六十多岁的老人一屁股跌在地上,这一跌,跌出了半米远,老郑又连忙反过身来,像猴子一样四脚并用,在地上慌忙往前爬,一边爬还一边想,
“它居然是活的。”
老郑慌忙地爬进林子里,头怔怔地盯着地上枯黄的松针枯叶,不敢回头,头上有一层汗浮了出来,四月的山下已经是花开春暖,但山上仍旧是枯木衰草遍地,山间冷风吹过,让这六十多岁的老人不免觉得寒意阵阵。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过了一会儿,老郑回过头去,看那东西仍旧趴在地上,仿佛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眼睛若有似无的一开一闭,老郑年轻时在生产队放过牛、羊,还养过马,他知道,这是老兽将死前的样子。
“哔哔!”那东西又一边大叫、一边扑扇起翅膀,声音像某种大型禽鸟,在为了挣脱死神的召唤在拼命求生。
“赶紧走吧,”老郑喃喃自语,一边说一边往旁边悄悄地怕。
“看那东西一时半会仿佛也死不了,万一它再活过来可怎么办。”老郑连一旁的垃圾都顾不上拿,老郑就慌忙跑了。
也许是被这东西吓着了,老郑的腿脚也健壮,一口气跑回了防火站。
和老郑接班的老周还没有来,老郑坐在防火站里,惊魂未定,大口喘着气。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怪了,刚才明明好像被那东西的骨刺深深蜇了一下,手上竟然一点伤口都没有。”老郑看着自己光滑的右手。
十天后,孟山的无皋峰下,已经围上了“相关人员正在作业、非工作人员暂停出入、敬请谅解”的横条。
这里就是老郑森林防火站所在地不远处。
“老师,你看……我……”一个年轻人看着眼前的怪物,语无伦次,虽然看着快三十的样子,仍旧显得很稚嫩。他是拐子亭地铁站附近中国科学院L省生物科学研究所(后文简称生物研究所)的二级研究员,名字叫马裕清。
“别慌,”钟教授说。钟维民教授是生物研究所野生动物研究方向的大拿,也是马裕清的导师。
“吴科长,是附近森林防火站的工作人员打的电话吧,他们原话是怎么说的?”钟教授问吴一雄。
吴一雄是生物研究所里协助研究人员开展野外作业的后勤科科长。
“是这样,教授,”吴一雄说,
“我们是昨天下午接到的电话,是孟泽区森林防火局打来的,原话说是有防火员在孟山无皋峰一代巡林防火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奇怪动物的尸体。”
“他们在孟山森林管理处的官网上查阅了所有已经登记在册的动物,都没有发现和这具相匹配的,而且这个动物的外形十分奇特,需要生物研究所的协助考察。”
“还有我昨天给您发过去的照片,是他们发送到我们的官方邮箱里的。”吴一雄补充到。
“好,辛苦您吴科长。”
说着,吴一雄走开了,准备去安排挪送工作。
“也许是某种尚未被发现的生物吧,迄今为止,自然界里仍有许多未知的动物。”钟教授侧过脸去、轻声对着马裕清说,“你看他像不像……一种远古时代已经灭绝的动物。比如翔兽,前年(2006年)在内蒙古宁城发现的。”
“确实很像。”马裕清刚说完又把头一歪,“不过,翔兽比这个要小得多啊。而且翔兽与蝙蝠有类似的地方。但这个怎么看怎么奇怪,在已知的所有生物里,找不到相似的。”
钟教授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怪物,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先挪送回所里再说吧。”
工作人员将动物野外采集保存的仪器都准备齐全了,正准备将地方的怪物移回所里。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来。
“吴科长,我是森林防火局行政处的负责人李嘉康,你们先别碰昨天给您报备的东西。”
电话里的声音火急火燎的。
“您好李主任,是有什么不妥吗?”吴一雄镇定地说。
“第一个发现那个怪物的防火员身体有异常。”
“先别动!”吴一雄立马喝止了准备搬运那具兽尸的工作人员。
钟教授和马裕清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钟教授,”吴一雄把电话交给钟教授。
“您好,我是钟维民。”钟教授接过电话。
马裕清也在一旁听着,不过听得模糊。恍惚听见“防火员郑先锋已经住院”、“正移送有关医院保密救治”等等。
无皋峰上移送怪物至生物研究所的作业停止了,几个月后,无皋峰下多了一从新建筑,建筑的门口写着:生物研究所的孟山办公处。
“谁知道是咋回事儿,一切保密,连老郑都签了个保密协议。”
几个孟山防火站的防火员在议论着,他们也是老郑当初的同事。
“老郑都不知道什么原因住院了,也不知道住的哪家医院,只听着说是右手废了。”
“局里下通知了,这件事禁止谣传,咱还是少说点好。”
“诶,看这架势,老郑家也补偿了不少保密费吧,少干好多年了。”
“这话说得,用钱买你的一只手,你愿意啊?”
“钱给够了有啥不行的。”
老郑曾经共事的同事们也一长一短地悄悄议论着,每次说的时候都几个人紧密凑到一起嘁嘁喳喳的,一副生怕别人知道的样子。
不过,尽管如此,消息还是慢慢流传了出来,哪怕是一个字、一句话,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都会组合成一个新的故事,一个故事再添油加醋、捕风捉影,最后就演变成了一个都市传说,在琴岛市的年轻人中流传着,连课业繁重的高中生们下了晚自习后,都在谈论着,
“你说那到底是什么呀?听说是发现了长着翅膀的麒麟?麒麟不用翅膀也能飞。”
\\\"什么麒麟啊,是只狐狸。”
“对,我听说就是狐狸。不过,比一般的狐狸大很多。”
“我猜,会不会是生物的基因突变啊,在切尔诺贝利也发现过一些奇怪的动物,应该就是受到辐射才发生的基因突变吧。”
“你傻呀。”
“你才傻,我怎么傻了?你说我哪里说得不对?”
“基因突变,也得有相似的基因才行啊,比如一个狐狸变成大狐狸还有的说,就像切尔诺贝利的巨鼠,或者长着两个头的蛇,还有一些人一只 手长六根手指,,但时没有听说过狐狸会基因突变出翅膀来的。”
“也许是他们胡编的吧。”
我爸也说不可能。我爸他们学校的研究动物的老师就说,是当地的一些商家,为了吸引人们去旅游,故意捏造出来的。”
“这谁还敢去旅游啊,一个大怪物,怪吓人的。”
“听说发现那个怪物的防火员,已经死了。”
“真的假的?”
“真的,你不信你去网上查查,你搜孟山防火员郑先锋。”
“嗐,网上的消息本来很多就是假的。”
“我怎么听说……是被吃了?”
“怎么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孟山上又不是没有能吃人的动物!”
“这年头,吃人的动物都在动物园里关着呢,要么就灭绝了,怎么会跑到孟山上?”
“诶,七班那个吴大嘴,她大爷就在拐子亭生物研究所上班,听她说,那个怪物,是从生物园就所里跑出来的。”
“假的吧!”
“对啊,不然她怎么叫吴大嘴,天天净吹牛胡说。”
“还有人说,是外星生物。”
“也有这种可能。”
“越说越离谱了。”
几个学生在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
“你们等等我,我买点樱桃吃。“一个高中生说。
“樱桃这么卖?”
“这个50、这个55、这个70。”卖樱桃的大妈依次指着红樱桃、黄樱桃、发紫的樱桃说。
“单位是千克?”学生不解地问。
“是克。”
“啥?50一克?”高中生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妈。
“不不不,说错了,是斤,那个50一斤。”大妈连忙解释道。
“去年还是25一斤呀。”
“今年天旱,收成少。”
这几个高中生的谈话,乍一听确实很像没长大的少年在天马行空、漫无边际地想象,不过其中也是有零星的事实的。比如……
防火员老郑确实不见了,不过并不是被那传说中的怪物吃了,是这个人不见了,在琴岛市的大街小巷中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至于他去哪了,没有人知道。
只是老郑——郑先锋这个名字,从此以后,不管是在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们的交谈中、不管是网络社交平台的角落里,这个名字都与孟山上带翅膀的巨形狐狸怪物绑在了一起,长此以往,仿佛老郑也成了人们眼中的一个异类、一个怪谈、一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