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的手被沈筝蹭了蹭,愣了片刻,然后缓缓的抬起头,“在乱想什么。”
虽然秦野的语气里有一些嗔怪,沈筝却如沐春风,那是秦野只会对她才会展露的柔情。
沈筝的内心依旧感觉到隐隐不安,秦野去找人抽血的时候,速度太快了,好像就有人在那儿等着一样。
她在内心猜想着会不会是舒然回来了?可是看着秦野一眼柔情,她又觉得自己的猜忌有点多余。
“舒然?除了空守着一个秦野前妻的名头,有什么可怕的?”
与此时秦野和沈筝的腻腻歪歪比起来,江月来到检验科的时候,舒然正一脸苍白地坐在座椅上,头发已被冷汗打湿。
不用舒然讲些什么,江月已经知道,又是那个沈筝开始作妖了。
如果杀人不犯法,江月可能会把沈筝捆在手术台上。
江月会用冰冷的手术刀,把沈筝的肉一片片削下来,让她感受一下,自己身体里的血,不被自己所掌控,一点滴干净。
在护士台推来一部轮椅,江月将舒然扶着坐下,先是关心地问道:“舒然姐,你还能坚持吗?”
对于舒然的家事,江月内心虽很打抱不平,可是作为外人,她哥江望都插不了手,她也只能是尽量去帮。
舒然除了有点冷和虚弱无力,身体上也没有感觉到特别疼,才挂了一夜的点滴,止疼药的效果也还没过。
江月在后面推着轮椅,舒然太累了,点点头表示着自己还能坚持。
听到江月使劲地在地上剁了几下脚,然后舒然头顶就传来江月如小孩子一般的气话。
“舒然姐,我好想把那个绿茶拉出去大卸八块!”
“还有那个秦野,他应该是个智障,应该去检查检查脑子,怎么就分不清好坏呢?”
“这对狗男女,真是应该一起拉出去枪毙个十次八次的,而且不能打死,打死也太便宜他们了。”
……
舒然被坐着轮椅被推进病房,四肢被人抬起,一阵悬空,她就被护工合力抬在了床上,最后挂上了液体。
也许是大家见她太累了,液体挂上之后,只听到出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就剩下舒然一个人在床上听着点滴慢慢滴落的声音。
秦野在楼上安慰一会儿沈筝,他今天早上还得去公司开会,就和沈筝做了道别,而后离开了病房。
下楼时,秦野想起舒然,今天早上讥讽他的样子。她轻挑的嘴角,怎么就那么让他不爽,想来舒然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那时候秦野要去安排沈筝输血,现在他倒是有时间去找舒然了。
秦野闲庭信步般,来到舒然的病房门口,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床上的人还睡着,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要演戏给他看。
他用手触碰了一下舒然的额头,冷冰冰的,这就可以确定她没事了。
伸出手,直接从她手上拔下针头,扔在她的脖颈处。
舒然被手背处突然传来的刺痛惊醒,然后就感觉有什么液体,在她的身上积成了一个水池,水池周围全是满溢的水。
秦野的脸正在距离她一米的位置,邪魅地笑着,碍人眼又刺痛心。
“秦野,你还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既然烧退了,你就没必要再在这儿呆着了。”
“挂完吊瓶,我会走的,不劳您放心。”
秦野指了指挂在输液架上的空瓶,“不是已经完了吗?”
舒然现在不想和秦野闹,也不想章宁她用还在流着血的手撑起自己的身体:“走吧。”
走到门口,舒然想起这两天的费用都是江月帮忙出的,就朝着秦野说了一句:“你记得把医药费补给江月。”
一想到江家兄妹,秦野就觉得自己心里有根刺,立刻出言嘲讽道:“怎么?江望对你这么抠门,都没给你点钱花?”
舒然的心里一股子的内疚,对于江望,她这辈子大概是还不清了。
但是面对秦野,舒然又有太多割舍不掉,即使他并不爱自己。
想想也是,不管舒然做什么,秦野都会认为舒然是有目的的,她做出自嘲的表情,抬头看着秦野回答道:“你觉得呢?”
秦野现在就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那种男人,被自己老婆带了绿帽,现在还要忍受她眼里传来的鄙夷,仿佛在向他宣战。
秦野踢了踢房间的椅子,然后弯下腰,在舒然肩的上方,伸出脑袋,声音低沉的说道:“久安公寓智能锁的密码是……1007。”
秦野站起身,用眼神瞥了一眼坐在他旁边,脸上没有一点颜色地舒然。
他轻飘飘甩下一句:“我想,你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忘记的。”
站在医院门口,冬天很少有这样的太阳,伴随着冬日的江风。
风吹乱了舒然的头发,把她的影子也拉扯散了,多想让风也把她带走呀。
“上车,你矗在哪儿还要等我请你吗?”
秦野不悦而冰冷地看着站在医院门口的舒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到底是要做给谁看?
不过就是一次普通的肺炎,也要在他面前装可怜。
舒然见秦野一脸阴郁,虽然现在很不想和他同坐一辆车,可兜里没有一毛钱。
无奈形势比人强,在现实面前,舒然也不得不低头。
坐进车里,看着秦野,舒然自我嘲笑微笑着。
“舒然,你脑子是烧坏了吗?”
秦野不知道舒然在笑什么,可是被她比哭还难看的笑,搞得有点慎得慌。
他点着一支烟,坐在车里就抽了起来。
车子里瞬间被烟雾缭绕,舒然只觉得肺部开始隐隐作痛。
舒然把头扭向窗外,强忍着胸中的不畅,并没有理会秦野。
自从当年秦野把她从死神手中拉回来,她的脑子就已经坏掉了。
不止是脑子,连心也跟着碎掉了,现在连着这里也出现了不少坑。
“秦野,16岁那年,你就应该让我死掉。”
旁边沉默了许久的舒然,突然讲的话,让秦野更加愤懑。
秦野用自己的手使劲地捏着她的肩,然后无情地说:“我也挺后悔当初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