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着。”
当徐延要把舒然往怀里带时,一声不轻不重的清冷男声,穿过人群的哄闹声传到房间各个角落,很轻易地让所有人成了木头人。
沙发上的秦野弯下腰向前倾坐,酒杯置于两腿之间,灯光穿过头发,将斑驳的光撒在他闭着的眼睛上
屋内噤若寒蝉。
众人望穿秋水地盯着秦野的方向,忐忑不安地等着他开口吩咐。
秦野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凝神想着什么重要的事,许久没有下文。
“嗯哼……”
总算是有人撑不住了,躲在暗处轻轻地清了清嗓子,缓解紧绷的神经。
秦野闻声忽然抬起头,冷眼粹出嘲讽盯着舒然,慢悠悠地发问,“以前都说落魄凤凰任人欺,现在落魄凤凰还要被人当鸡?”
只觉得一股热血急冲脑门,舒然知道自己恼羞成怒了。
换个场合,舒然就算害怕秦野,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回击他的话。
眼下,她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两只虚晃的腿往里并了并。
甚至为了躲避秦野凉薄视线,好不容易抬起的头,又不自觉地低下些许。
即便是离婚了,舒然依旧不敢面对他。
没人敢接秦野的话口,他也不在意,自个儿不疾不徐地接了一句,“还是说,有人硬要把落毛凤凰逼成鸡?”
此话一出,所有人腰板立刻齐刷刷坐直了,生怕这种罪名按在自己身上。
徐延跑马灯的脸上,迅速挤出几丝谄媚的笑意,凑到秦野跟前,“五哥,我们就是开个玩笑,您别当真。然然是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让人看她笑话。”
蓉城的事,显然风城的人并不关心。
或者说,在秦野的干涉下,并没有舒然想的那么热闹。
起码连徐延都不知道,她和秦野结过婚,更是离过婚。
说罢,徐延转身一个健步上前,伸出油腻的爪子就要来拉舒然。
舒然本能侧身躲开,顺势推了徐延,满满的厌恶溢出眼眶。
没有一丝遮掩。
这下热闹可就闹大了。
谁都知道舒然是来求徐延的,当众给徐延难堪,这算是唱哪出?
“呵。”
一声嘲讽落满的冷哼,从秦野唇齿间溢出。
他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金边镜框,意味深长地开口,“看样子,是舒小姐有话想说?”
被直接忽视的徐延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当着这么多人,舒然不给他面子,他已经够窝火了,现在秦野还要暗戳戳拱火,他还不敢和秦野发火。
有一团烈火,在徐延五脏六腑窜来窜去,最后窜到嘴边,还是只能咧嘴一笑,“让五哥见笑了。”
说话间,徐延再次抓住舒然的手腕,面不改色使劲挫了几下,“五哥问你话,你有什么要说的?”
舒然手腕瞬间疼得厉害,肩膀往回缩了缩。
真的把徐延得罪了。
小脸疼得通红,舒然依旧强挺直脊梁。
想要看她笑话,她就不如他们的意!
舒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严肃的表情,“不是说要喝酒吗?你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屋子里静得出奇,所有人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只有徐延,在怔了两秒后,原本脸上的警告之意瞬间消失。
他立刻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神色欣喜,“喝,当然喝。答应你的事,哥哥就算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也给你办成了。”
舒然甩开徐延的手,手腕上没那么疼了,心却更难受了。
听了舒然刚才的话,徐延像是得到了某种鼓舞,愈发得寸进尺。
他扬手拍拍舒然的脸,紧接着扯起挂在她肩上的细带,一副随时可以帮她宽衣解带模样。
静坐着的秦野,一抹杀意闪过他漆黑的瞳孔,不过眨眼间,玩味严严实实地盖住那抹厉色。
他再次开口问道,“你答应帮她办什么事?”
徐延被搞得心浮气躁,回话时语气稍有些不耐烦,“舒市长被双规了,没人敢帮忙,我看然然为她爸着急上火,就准备安排安排让舒市长早日出来。”
没人知道秦野问这个干嘛,只能静静地观察他。
包括舒然。
只见秦野将酒杯放在嘴边,浅浅地喝下了今晚第一口酒,冷撇撇地问了一句,“上面领导换人了?”
大家都是一脸茫然,似乎都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秦野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声音很轻,但是足以替所有人解惑,“徐公子敢打这种包票,肯定官当得比向市长大。”
此话一出,众人面露惨白。
谁还没在美女面前吹过牛逼?
像徐延这样被自己请的客当众拆穿的,倒是见得很少。
胆战心惊地看戏,还怕戏唱到自己身上,没人敢站出来吱声替别人解围。
舒然也闪过一丝意外。
肖聿成在惊骇之余,第一个没忍住看向秦野,生怕秦野在这个时候挑明他们的关系。
“秦公子,我表妹真是没有办法了,您能不能帮帮忙?”
秦野眼皮都没掀一下,“我看起来像是平白无故帮人的人?”。
肖聿成没管他话里的讥讽,端起酒杯,健步如飞地凑到秦野跟前,难掩激动和兴奋。
“秦先生,我代我表妹和姑父敬你一杯。如果您愿意出手相帮,以后我给您当牛做马。”
秦野维持着先前的姿态,依然冷漠,手指不快不慢地在腿上敲着,神色未动。
肖聿成酒杯举了老半天,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张脸红得堪比峨眉山上猴子的屁股。
秦野丝毫不在乎,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自顾自地拍了拍裤腿,他薄唇微启突然发难,“怎么到我这儿,就换了个待遇?是我面子不够大,还是我长得太丑,不配市长千金敬个酒?”
秦野好像还没放下舒然!
肖聿成立刻抿出意味,看了看秦野,又看了看徐延。
他扭头,朝着舒然招手,“表妹,还发什么愣啊,赶快敬秦先生几杯。”
舒然眸光彻底暗了下去,心中五味杂陈。
她觉得此时大家看她的眼神,一定像是看出来做皮肉生意的小姐,还是那种没有底线原则,谁叫价高她就卖谁的小姐。
肖聿成怕她发小姐脾气,倒了杯酒凑到她面前,着急又小声地叮咛,“你已经把徐延得罪厉害了,再伤了前夫的面子,你爸还有出来的可能吗?”
喉头一紧,舒然接过阮聿成倒的一满杯酒,正对秦野双手碰杯,唇瓣开合,终是轻声示弱,“还请秦先生替我父亲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