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落地,霎时碎得四分五裂。
“怎么样?查出是怎么一回事了吗?”许万程满头大汗的看着前去查探消息的青泽,手里的扇子摇到飞起,几乎要生生扇烂,青泽摇了摇头道:“太渊现如今方圆百里都是禁制,根本进不去啊洲主!”
许万程更急了:“什么叫进不去!安逢那臭小子可还在太渊呢!不行!你进不去,我亲自去一趟!”他说着合了扇子就要往门外冲,被刚进门的沈缘来一把拦住推回去道:“诶诶诶,许洲主,你这是干嘛去啊?”
许万程高声道:“沈老弟你别拦着我!我要找我儿子去!”
青泽也拦道:“去不得啊洲主!眼下虽说从不知门闯入的走尸已被压制,但保不齐何时又卷土重来冲回仙域,飞羽太渊已然无法挽救,恒地作为闯入仙域腹地的最后一道防线,极有可能被当成下一个目标,几位洲主为保下恒地都跑来支援,您是万万去不得啊!”
“我不管!我儿子跑出去那么久,好不容易回趟家还是为了送四个老头来,连口水都没喝又立马跑回去救人了,我就后悔没来得及把这臭小子拦下来,我好好把他关在房里哪也别给我去!”
方青毅叹了口气,打着圆场道:“许老哥也别太担心了,事情尚不明确,造杀阵的阵主也还没浮出水面,知命少主吉人自有天相,又自小得了姥君娘娘所赐的护身咒,况且上君可还在太渊坐镇呢,不会有事的,眼下最主要的,还不知我们几个在恒地周围设下的结界能抵挡多久,那大阵的目的看样子只有太渊,飞羽不过是离得太近才受到些牵连,但也难猜这大阵下一个目的是不是恒地,这么紧迫的关头,你可千万别自行乱了阵脚啊。”
贺覃也道:“方洲主所言极是。”
“那小子有护身咒在手,我自然,自然,不担心他死活,我就是怕他磕了碰了,这个臭小子,从小就吵着说将来要当什么天下第一,练功的时候对自己下了不少狠功夫,成天不是这儿破皮了就是那儿流血了,把他娘心疼的跟什么一样,就是这个节骨眼了我也不敢跟夫人说他人在太渊,不然按她的性子,刀山火海也得冲过去!”
贺覃笑道:“少主机警聪明,又法力高强,肯定不会有事的。”
许万程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被人三两句这么一安抚,顿时没那么焦急了,他口干舌燥的将一杯茶一饮而尽,一转眼,注意到了看着门外的天象而心事重重的慕崇。
自从慕予白辞世,慕崇便一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时常恍惚的模样,有时候人跟他说话,要连着叫好几声,他才慢吞吞抬起头,目光迟钝的应上一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简直苍老了不知道多少岁,许万程此刻心急儿子的情况,也算与他稍微有些共情,便新倒了一杯茶,一路端着坐到他身旁的座椅上道:“老慕啊,别愣了,喝茶。”
慕崇幽深的目光从天际那处缓缓运转的漩涡收回,颔了颔首,伸手端起茶杯,但还是看着清澈的茶汤发起了呆,方青毅看他这副样子,摇了摇头道:“许老哥,没用的…”
许万程长叹一声道:“都是心疼儿子…我算是知道有多难受了。”
沈缘来突然想起什么道:“诶?知命少主送回那四位长老,现在何处啊?”
许万程想了想,漫不经心道:“送来的时候全都晕着,客房里躺着呢。”
沈缘来接着道:“那这么说,四位长老,很有可能目睹过阵主了?”
此话一出,堂内寂静一时,许万程立即拍桌而起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把那四个老头救醒了好好问一问不就行啦?”
此事说办就办,几位洲主当机立断去了客房,一推门,四位长老已经醒了一位,只是法力消耗过多,还是非常虚弱的样子,许万程立刻扶起捂着心口猛咳的酥途长老道:“酥途老哥,你们这是怎么啦?”
酥途长老损耗过重,一时半会还难以开口,他暴着青筋白着脸色,脖子上还有方才差点被勒窒息的一大片红紫,他没咳两声就猛吐一口血,许万程没来得及避开,被血染了一袍子,他也不嫌乎,沉心运功,立刻为微生酥途输起真气,好半晌,他终于喘过来一口气,捶着胸脯痛心疾首道:“完了,全完了…全完了…”
方青毅道:“什么完了?太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鬼面拿到他要的东西之后,没有离开太渊,这大阵不会是他搞的鬼吧?”
酥途长老红着眼道:“不是,鬼面…上君,是上君…!他入魔了…入魔了!!!”
几人简直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想开口询问又怕长老急着说话一口气喘不上来,只好暂且按下狂跳的心脏,却不料酥途长老正要接着说下去时,双眼骤然睁大,十分惊惧的瞪着门外,颤巍着手指出去道:“她!她怎么…她怎么!!!”
话未说完,酥途长老便被一道灵光击中,再度昏死过去,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们还在反应,院外忽来一阵狂风,一个脚步声清晰的落入所有人的耳中,紧接着,是一个绝无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女声道:“怎么?怎么还活着是吗?”
几人闻声一怔,猛得回头去看,真是白日见鬼,看见了活生生站在他们眼前的贺方敏,还脾气很好的笑着打招呼道:“几位前辈,多时不见,别来无恙呐。”
贺覃瞳孔震颤,后退一步,险些原地瘫坐下去,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脸。
贺方敏笑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没死,让你们失望了?”
许万程最先开口道:“好啊好啊!你居然没死,还敢跑回来在我们面前如此嚣张,难不成是想让我们送你去何方牢里待上个千八百年的嘛!”
方青毅道:“说!你的主子是谁!那日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爆体身亡又怎么可能没死!是谁救了你,你又要做什么,快些如实交代,不然老夫要你好看!”
贺方敏笑得更高兴了:“前辈们果然还是这副暴脾气,惹人讨厌得很,可惜,今日我来,是有人怕你们做搅屎棍,所以,被困住的,可不会是我哦。”她眼眸流转一时,径直看向几人身后的贺覃,他像是被吓坏了,心虚的躲在旁人背后,躲闪着贺方敏的目光,可她偏要把他单独揪出来,叙叙旧,谈谈天,向自己的生父好好表达一下思念之情。
她轻飘飘勾了勾手指,贺覃便转眼被拖到她面前动弹不得,贺方敏冰的骇人的手掌在他脖颈处停下,而后毫不费力的捏住,收紧。
“父亲,见到我,你怎么看上去不大高兴呢?”
几位洲主惊呼出声,正要动手抢夺,贺方敏即刻厉声道:“诸位还是别白费功夫了,你们若真能杀得了我,我这阵法不就白设了。”
许万程压根不听,还要往上冲,沈缘来一把拦住他道:“莫急,提防有诈。”
贺覃伸出手,和钳制脖颈的那只手奋力抗衡,滑到眼皮的冷汗蛰的眼睛生疼,他不受控的红了眼,强行正色道:“你这个,逆女,还敢叫我父亲!”
贺方敏眸色渐深,将他轻松提离地面:“再叫你一声,是给你最后一点体面,你的确不配做我的父亲,而我,也绝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许万程当即拔剑厉色道:“老子才不管她本事有多大,废话什么!抓住妖女!老慕!你就在此护好几位长老,哪也不要去,让我们好好会会这个妖女!”
几人正欲齐齐出手,却见那贺方敏浅笑一声,带着贺覃后退两步出了房门,他们举步要追,没跑两步,便陷入了漫天浓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