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睁大了眼睛,看着地上流着血的护卫队长毫无生气的尸体。
听到脚步声靠近,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文森特朝她的方向走来。
她微微皱眉,继续盯着他。
委员会成员显得既愤怒又失望,因为文森特违反了他们保护她的规定。
他杀死了本打算进一步伤害她的守卫长。
“你杀了他们……”伊芙低声说道。
“你以为我会站着看着你被拖进牢房吗?” 文森特盯着她问道。
“而且,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你的命是我的,不再是你的了吗?”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严重的淤青上。
“你看上去很糟糕,我们走吧。”
伊芙双手用力按在地上,然后站了起来。
但她的双腿已经发软,只能靠旁边的墙壁支撑。
先前的担忧并没有从她的脑海中消失,因为她随时都可能发生变化。
她让他知道,“我不能走路。”
文森特注意到伊芙的身体在摇晃。
他咂舌,弯下腰,将她抱在怀里。
他问她:“你还有多少时间?”
“不多,”她一边回答,一边试图抓住他。
这是文森特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第二次抱她。
“再坚持几分钟。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伊芙抱着文森特,让他抱着她。
她感觉到双腿传来刺痛的感觉,试图把脚藏进覆盖全身的长外套里。
议员们被文森特的举动惊呆了,看着他抱着女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克里普斯先生回过神来,制止了文森特,“你要带她去哪里?” 他要求道。
“致达斯莫尔议会,你们会在那里找到我的。”文森特露出迷人的笑容,然后离开了,留下议会成员们一脸愕然。
“你最好在场,”克里普斯先生带着克制的愤怒警告道。
“如果你不这样做,你可以在这个地方贴一张失踪人员海报,”文森特在离开那里之前说道。
克里普斯先生揉了揉额头,头痛欲裂。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说道:“等我们回到达斯莫尔,我希望你起草一份关于此事的报告。我们需要清理这个地方并重新分配警卫。他本可以告诉我们他对线索的了解。”
格雷戈里点点头,问道:“你认为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我们本可以避免这场混乱。”
“正是这个原因,”克里普斯先生说道,他的目光落在了头部防护罩上,鲜血在他周围聚集。
“如果他事先告诉我们,他就无法杀死这个人,这样我们就可以举报他的不当行为。如果现在这么做,麻烦的就不仅仅是他,还有我们两个。”他咬牙道。
议员点点头,对文森特的想法印象深刻。
他说:“我们必须承认,文森特不仅有杀人的本领,而且还有头脑。”
“如果你不再光顾他,那就更好了,除非你想面临纪律处分,”克里普斯先生警告这位年轻人。
离开他们,文森特穿过墙上火把照亮的通道。
之前还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囚犯们,看到文森特之后,都安静了下来。
文森特脚步很快,走出了地牢。
他走向马车所在的地方,他的车夫布里格斯先生,注意到了他主人怀里的女人,她正是家庭女教师。
布里格斯先生迅速打开了车厢门。
只见村长坐在马车的角落里,手脚都被绳子绑着,不让他跑。
文森特命令他的车夫:“把他挪开。”
“在前面吗,文森特少爷?” 车夫问道。
“不。在后面。”文森特回答道,有一瞬间,村长以为吸血鬼是在讽刺,直到车夫把他放在马车后面,像行李一样绑起来。
文森特扶着伊芙坐进马车,然后加入了她。
他注意到她继续颤抖,一半是恐惧,一半是焦虑,她的眼睛盯着她的腿。
“你还好吧?” 他问她。
伊芙缓缓点头。一直涌上心头的恐慌,慢慢平复下来。
她焦急的心,为了不让自己早点被发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她终于安全了,不再受到侵犯、杀害或暴露。
“你的鞋子在哪儿?” 文森特的问题很微妙。因为他发现她没有穿外衣,只有内衣,光着脚,他不知道那个卑微的侍卫对她做了什么。
伊芙张了张嘴,回答道:“我是想躲起来……所以我脱掉了上衣和鞋子。”
文森特发现伊芙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向前倾身,掏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水,递给她:
“喝。”
伊芙从他手中接过袋子,听到他说:“慢慢来,我们不想让你受到更多伤害。”
她抿了一小口,然后还给他。
但她的眼眶开始涌出泪水,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压力,最终泪流满面。
文森特第一次注意到伊芙眼角滑落的细泪。
有的水珠滚到了脸颊上,有的化作精致的珍珠,落在了她的腿上,有的落在了脚下的马车垫上。
当车夫把村长绑好,绕过门还开着的马车时,文森特把伊芙拉进怀里,把她藏在自己的怀里,除了他以外,谁也看不到她,而她则继续哭泣。
恐惧的情绪在伊芙身上盘旋,直到这一刻才渗透到她体内,她一直试图压抑,却在文森特的怀里爆发了。
泪水不断地从她的眼中滑落,大部分都落在了文森特的衬衫上,她继续哭着。
自从伊芙被抓进牢房以来,她一直处于恐惧和无助之中。
她无法停止哭泣,很快就从嘴里发出抽泣声。
她抓住吸血鬼的衬衫,用泪水打湿它,文森特没有试图推她。
“嘘,一切都结束了。”文森特安慰她。
他早些时候用来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向车夫或其他人隐藏她的眼泪的手,一直没有从伊芙的头上移开。
平时扎着的金黄色长发垂了下来,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文森特总是看到家庭女教师摆出一副坚强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神和言语,就好像她不亚于他,尽管他是掠夺者,她是他的猎物。
他看得出来,她很震惊。
“现在没有人会伤害你了。”文森特的话在伊芙耳边就像是一条温暖的毯子。
“巴洛女士,你非常勇敢,所以你活了下来。” 因为只有她能想到逃出地牢,他心想。
如果伊芙不是情绪激动的话,她一定会注意到文森特话语中的温柔,就像是在对一个孩子说话一样。
她的嘴唇颤抖着,身体也随着抽泣而微微颤抖。
文森特的车夫布里格斯先生没有打扰两人,关上了马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骑着马车离开了瑞文镇。
当伊芙吐露了大部分情绪后,她的心平静下来,抽泣也平静下来。
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地牢里发生的事情上,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她是如何把自己埋在雇主的怀里的。
当她开始清醒过来时,她眨了眨眼,然后从他身边挣脱开来,试图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掏出手帕,但她意识到她的衣服,冰冷地躺在地牢一间牢房的角落里。
“拿着这个,”文森特把手帕递给她。
伊芙在使用前微微鞠了一躬,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文森特看着女人擦着眼睛和鼻子,而她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的脸涨得通红,眼圈也红了。
她的嘴唇张开以便能够呼吸。她看上去很脆弱,就像一个玻璃娃娃,一碰就会碎裂。
“多喝点水。”他继续看着她,语气变得更加坚定,伊芙毫无疑问地遵循了他的命令。
伊芙感受到了文森特的目光,动作在他的注视下变得有些惊慌。
一些水溅到了她的下巴上,然后顺着喉咙流了下来。
盖上水面糊的盖子,她把它放在一边。
然后她说,“谢谢你刚才所做的一切……”伊芙没有看他的眼睛。
他所看到的她的状态……
这是她曾经或让任何人看到的最低谷,文森特不仅看到了她,而且还帮助了她。
“我将永远感激你所做的一切,文森特大师。”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文森特察觉到了其中的脆弱。
伊芙把掉在马车里的珍珠全部捡起来,完成后,文森特把手伸到了她面前,“让我来保管吧。”
她小心翼翼地将珍珠递给他,看到他将它们塞进裤兜。
“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吗,巴洛女士?” 她听到他质问她。
伊芙的眉头微微皱起,抬起头,就对上他正注视着她的深红双眸。
她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还是我在地牢里看到我做的事,吓到了你?”文森特直接问了她。
他舒舒服服地盘腿而坐,道:“没犯错的时候,就不用低头了。我不认为这与我发现穿着内衣的你有什么关系,毕竟我已经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他歪着头。
伊芙不知道,这是否是他为了让她高兴起来,而采取的非常规方式。
她抿了抿嘴唇,说道:“我有什么资格来评判你的行为,文森特大师。尤其是在你救了我之后。尽管我想逃跑并尝试过……但在某个地方我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在地牢里腐烂,没人知道我去了哪里。”
逃跑到一半的时候,伊芙开始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当守卫长抓住她时,她以为这就是她的结局。
“我以为没有人会来找我……”伊芙低声说出这句话,她的眼里又开始涌出泪水。
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来地牢是为了工作吗?”
文森特盯着她。
然后他点点头,“是的。”
但没有承认在发现她是福勒案的罪魁祸首后,他是为了她来到地牢的。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后果,但当时他很生气。
“你真幸运,我来地牢是为了办案。你看到谁杀了那个人吗?”
伊芙摇头,“当我赶到的时候,那人的心脏已经被挖出来了,他已经死了。”
她说:“我们要去达斯莫尔吗?”
“是的,”文森特点头,“你的伤口需要处理,我需要向核心圈子成员报告发生的事情,让你们摆脱困境。”
“对不起。”伊芙向他道歉。
他杀掉的侍卫数量,多得她手里都数不过来。
“别担心,我会处理的,”文森特回答道,然后又补充道,“你一定是一夜没睡,在我们到达达斯莫尔之前先睡一觉。”
伊芙点点头,将外套拉近自己,然后把头靠在马车的墙上。
疲惫占据了她的身体,知道自己没有生命危险,而且文森特就坐在她旁边,她很快就睡着了。
但在骑行过程中,她的头从靠近窗户的一侧移到了文森特的肩膀上。
文森特叹了口气,嘀咕道:“真是麻烦的小东西,总是惹上麻烦。”
他的手伸进口袋,掏出一颗珍珠,放到眼前。
果然,吉纳伊芙·巴洛是一条高品质的人鱼。
不仅她的血味道鲜美,而且她的眼泪所凝结的珍珠也非常美丽。
据说,美人鱼哭得越痛苦,珍珠就越美丽。
当文森特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他就对美人鱼产生了好奇心,当时他参观了克劳伯里的集市,看到一个小女孩的眼泪变成了珍珠。
第二天,他进城寻找那个女孩,第二天,然后整个星期,他都没有找到她。
一个小时后,马车抵达达斯莫尔,穿过大门。
伊芙及时醒来,从文森特的肩膀上挣脱出来,她变成了枕头,流口水在他身上。
她赶紧用手背擦了擦嘴。
文森特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巴洛女士,看来你很快就要负债了。”
“我不是故意的,”当伊芙进一步鞠躬时,却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他撇了撇嘴,“你做什么,伤我的身体。”
“什么?” 伊芙有些震惊地低声说道。
“你体内流淌的血液是我的,不是吗?” 文森特质疑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微微瞪了她一眼:“你已经很痛苦了,没必要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