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照顾孤?”
这事儿放在以往,是很稀松平常的,整个东宫人人都知,太子太子妃鹣鲽情深,谁生病另一个都是要贴身亲自照顾的。
可自从那日太子妃面圣后,整个东宫如坠冰窟,莫名奇妙被封禁不出不说,太子妃也是一连称病几日,太子这次不管不说,反而日日忙的脚不沾地。
前日,也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太子突然就抱着太子妃从外面回来了,两个人脸色看着都很不好。
太子妃虽被包裹的严实,可有眼尖的宫人发现,那露在外面的衣服下摆上全是血,后来诗雅姑姑烧掉的衣裙,也是一片破败血腥,像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昨日一早,刚有消息灵通的宫人,不知从哪里打探来消息,说是太子妃被陛下召见时强行临幸,刚怀上的孩子也没了。
众人还来不及惊诧,便发生了太子妃寻短见那一幕——
如今仅是隔了一夜,太子妃便跟没事人似的,又照常进膳房给太子准备药膳了,别说夜流华本人跟做梦一样。
整个东宫也是很震惊的。
昨日还寻死觅活的人,今日便跟个没事人一样,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可谁也不敢说什么,更不敢议论或是阻挠太子妃。
笑话,如果说现今整个皇宫谁最不能惹,那一定非太子妃莫属。
没听说太子为了她险些都弑父了吗。
更何况,太子妃待东宫众人不薄,这三年从未打骂苛待下人,每逢节日还会备下银钱礼物,整个东宫人人有份。
那可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好主子。
主子好,他们这些奴才奴婢才能更好,所有人当然是盼着太子妃能好起来。
毕竟发生那种事,不是太子妃的错,既然太子殿下自己都毫不在意,他们又有什么好在意纠结的。
主子开开心心过日子最重要,如此,底下人才能安心做事,不必时刻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发狂的太子殿下撞上,然后直接送去见阎王。
只是,太子妃那若无其事的模样,看着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是闹了一场真的放下了,还是已彻底心如死灰,准备在平静中默默死去呢?
这不只是东宫下人的疑惑,也是夜流华以及所有关心着太子妃之人的疑惑。
“传令,休朝三日,让他们把半月后的登基封后大典准备好,有事自己拿主意,不许来烦孤。”
夜流华仍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下令休朝三日,日日寸步不离的守着。
看着她如同往常一样说话做事,给他早晚一次的药膳再没断,与他一同用膳看他处理朝政,与檀儿与诗雅等人说笑,与银月大白玩闹。
却唯独,再没对他过开一次口,说过一句话,唤过一声夫君。
苏清欢对谁都一副温温柔柔的笑模样,与面圣之前别无二致。
唯独面对夜流华,她不知该说什么,心中纠结隐有不忍,但又无法为了他彻底放弃计划,便也一直冷落着。
她想,或许多冷几日,他便放弃了。
那她也便可以顺水推舟,进行最后一步的计划——
但她的特殊对待,落在夜流华眼中,便是另外一层意思。
夜流华知道,自己那日在楼顶的迟疑,大抵是真的伤到了她,可如今事情未成,他又不想主动提及那人惹她难过,所以便也一直瞒着只待结果落定那日。
就这样,在三日休朝结束后,太子开始正常上朝议政。
但每日,他都是让夜流烟亲自替他陪着太子妃,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散朝赶回,就这么又持续了十几日。
十一月十八,初雪。
是太子妃十九岁生辰之日,亦是太子登基同时封后的日子。
“时间好快啊!”
三年转眼已过,她不能再等了。
苏清欢望着窗外不禁感慨,正陪她说这话的夜流烟也是一愣,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已明显感觉到,嫂嫂大抵是真的放下了。
所以,也没有前两日那么小心翼翼,说话做事都极尽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再刺激到嫂嫂。
此刻,夜流烟面上也浮现怀念之色,她很自然地接话道。
“是啊,真快,三年前我绝对不敢想自己有一日会成为女将军,会带领脂虎营上阵杀敌,这些都要感谢嫂嫂教导有方。
所向披靡的胭脂虎,不负嫂嫂期望,我们都做到了。”
“嗯,烟儿很棒,你将脂虎营管的很好,不输凌王的南营,我相信你以后只会更好。你皇兄也快散朝回来了,回去吧,烟儿。”
再见。
苏清欢在心底默默道别,她该走了。
“绿意,照顾好你家公主,她是你的主子,可记住了?”
绿意瞳孔一缩,这话怎么听着——
然,不能夜流烟和绿意说点什么,苏清欢便起身向外走。
“诗雅,陪我去汤池泡泡澡,有些累。”
“是。”
诗雅疾步跟上,却在走到门口时,迅速给初云初华递了个眼色。
两人当即会意,一人进去送流烟公主回宫,一人转身往外跑去找太子报信。
苏清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只当做不知。
夜流华回来的很快,几乎是夜流烟前脚刚出东宫,他就迎面回来了。
“烟儿,出了何事?”
初华报信时只说太子妃有些不对劲,并未说具体出了何事,主要是她确实也不清楚到底怎么了。
诗雅姐姐让她去找太子报信,她便着急忙慌去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嫂嫂说话神神秘秘的,我还没来得及问,她人就走了。我听见嫂嫂说要去汤池,皇兄你快去吧!”
夜流烟赶紧推搡太子皇兄,夜流华转身就往汤池而去。
“初云你也回去吧,你们都是嫂嫂信重的人,定要替照顾好她,有事立刻来流烟宫传消息,不论多晚。”
夜流烟本来也没多担心的,毕竟嫂嫂做事素来谋深,说话时常一知半解,有时是为考验她,有时是不愿说。
但被东宫几个宫女的反应,和急急赶回的太子皇兄这一弄,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不禁有些担心。
“奴婢遵命。”
初云初华虚虚行了一礼,转身就往东宫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