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柚休了长假,陆卓柠也休暑假回国。她的暑假时间只有二十来天,但因为担心池柚,还是飞回了国。
还是沈淮书去接的。
一落地,从接机口出来,陆卓柠就看见乌泱泱的接机人堆里,耀眼醒目的那个男人,墨镜下的杏眼默默翻了个白眼。
沈淮书自然而然接过了她的行李箱,笑眯眯地问:“这一路辛苦吗?”
“本来不辛苦。”陆卓柠摘下墨镜,斜睨他一眼,“但看到你,突然就觉得很辛苦。”
沈淮书无奈地笑而不语。陆卓柠生来倔强执拗,他做好了捂万年的冰块都不化的准备。在他看来,陆卓柠去了巴黎以后,自己和沈淮书的心理距离反倒变近了。
“你哥有飞行任务,所以让我帮忙接一下。”沈淮书解释道。
陆卓柠嗤笑一声:“他脑子长包吧,随便找个同事朋友都可以来接我。有必要找你这个,日理万机,一分钟几千万上下的大老板啊。”
她阴阳怪气地说着,表情丰富,沈淮书看了忍不住直笑:“你知道我忙,但我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接你,足见我的真心。”
“啧。”话说到点子上,陆卓柠无话可说,用力翻了个白眼,假装自己没听见。
沈淮书换了辆新车,是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停在车库里,在昏暗的灯光下极为刺眼。
陆卓柠绕着车转了一圈,轻啧一声:“你这是送礼物给女朋友被退了吧?”
“还没送呢。”沈淮书轻笑一声,给陆卓柠打开车门。
陆卓柠坐上车前,疑惑地斜睨了他一眼,心里莫名地泛酸。
她动作急促,用力地扯出安全带,卡在卡扣里,在沈淮书坐进车里时,语气酸溜溜地嘀咕:“这次这个,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什么?”沈淮书愣了愣,侧头疑惑的看她。
陆卓柠轻咳一声,转头看向车窗外,假装毫不在意地回答:“你女朋友啊,问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沈淮书听笑了:“我哪来的美国时间谈女朋友。”
“那你刚才……”陆卓柠说到一半,突然觉得自己好扭捏,抿着唇不想说下去了。
沈淮书怔了怔,随即轻笑一声。
这一声笑兴味盎然,又带着点宠溺。陆卓柠意识到他是在笑自己,顿时满脸通红,耳根子都红到滴血。
沈淮书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陆卓柠松了口气,也当做无事发生。车子在宽敞笔直的机场路上疾驰,往陆卓柠的公寓楼行驶而去。
到了陆卓柠公寓楼下,她打开车门就要下车,沈淮书轻轻喊了句她的名字。
陆卓柠身形一顿,回头看他:“干嘛?”
“钥匙给你。”沈淮书将车子熄火,直接将车钥匙丢给陆卓柠。
陆卓柠傻眼了:“啥?”
沈淮书笑着说:“你不是问我,这车是送给哪个女朋友的吗?”
他挑了挑眉,眼里带着明示。
陆卓柠瞳孔一缩,脸颊绯红,手忙脚乱将法拉利的车钥匙丢回给沈淮书,丢下一句“神经病”然后仓皇逃窜。
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看着像只受惊吓的小兔子,傲娇又羞赧。
沈淮书接过钥匙,舌尖在齿尖划过,微微生疼,他轻轻笑了。
“傻姑娘,行李都不要了。”
无奈地叹息一声,沈淮书将车停好,下车将行李送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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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卓柠的高级公寓,日常有阿姨上门打扫,陆卓然和池柚轮流上门帮忙浇浇花,喂喂鱼,公寓依旧干净明亮,仿佛日常都有人居住在这里。
沈淮书把行李送到,陆卓柠只来得及换身衣服,简单洗漱了一番,就推着沈淮书出门。
“怎么了?”沈淮书疑惑地问。
“再送一送我,去陈谢年家。池柚住那吧?”陆卓柠问。
沈淮书拧紧眉:“你不倒时差吗?”
“倒个屁时差,我精神得很。”陆卓柠反手将门锁上,推着沈淮书进入电梯。
能和陆卓柠多待一分钟也是好事,沈淮书甘之如饴当车夫,又将人送到了大学城附近的别墅区,顺便将车停在院子里,坐在车里处理工作,等陆卓柠和池柚聊完天,再送陆卓柠回家。
车窗被人敲了敲,沈淮书从随身的笔记本电脑上抬起头,发现车窗外一张略显不悦的隽逸的脸。
他摇下车窗,咧嘴一笑:“下午好,谢年。”
“你在我家车库做什么?”陈谢年拧眉问。
“陆卓柠在和池柚好姐妹聚会,我在外面当骑士。”沈淮书指了指别墅。
陈谢年点点头,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沈淮书放下电脑,知道陈谢年有话要说。
“警方那边,我施加了压力,他们在以最大的警力排查。找到了一个嫌疑人。”陈谢年说道,“就是之前采访过你的那个记者,我留着她还有用,所以还没抓她。你那边怎么样?”
沈淮书从手机里翻出几张照片给陈谢年:“巧了,我正想和你说。因为池柚当时记忆很混乱,几乎没有任何记忆,所以我就从她当天接触的人下手。这个安禾当时有个男朋友叫陈辰。我找到点东西,你敲敲。”
陈谢年接过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目光幽深。
没有男人会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被欺负,被践踏。
陈谢年也不例外。他介意的是自己的一无所知,自己当初的缺席和不作为。
最应该受到惩罚的是他自己,如果可以他真想坐时光机器回到四年前,狠狠揍当时的自己一顿。
这段时间,每天晚上他都睡得不安稳,梦里惊醒,看见躺在怀里的池柚时,他才会安心一些,然后整夜无眠,苍白地直面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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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陆卓柠拍着桌子骂:“绝对是安禾那漏出来的照片。你信我,你不是说她知道全部吗,她当时肯定就有照片。”
池柚心里也隐约有猜测。自从她见到安禾回来以后,心里总是很不安。
“我也没有证据,那照片和当时在学校里散播的一样,应该是从同一个人手里传出来的。”池柚轻声说。
“这个社会最令人恶心的就是荡妇羞辱。明明你是受害者,却偏偏要指责你不检点。要我看,那些照片虽然恶心,但你很美啊,身体的优美有什么好指指点点的,这是世界伟大的艺术品!”陆卓柠夸张地说着,安慰池柚。
池柚轻笑一声,懊恼道:“当初要不是怕我妈担心,我肯定当时就报警了。结果错过了最佳时机。那时候也傻,吓得跟什么似的,证据都没留。”
“没事,他们照片都拍了,那就是证据。原始照片里肯定有他们的脸。”陆卓柠说道。
手机里轻轻一震,弹出一条本地新闻。
池柚点开一看,是省电视台一女记者性贿赂台长被曝光的丑闻,两人手挽手在街角举止亲密,池柚将照片放大一看,顿时乐了。
这女记者,不正是安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