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谢年那个眼神陌生又警惕，仿佛被冒犯了似的，拧着眉盯着她。
他没有开口，倒是徐泽从往前一步挡住了安禾的视线，微笑着温和道：“这位女士，您找我们陈老师有什么事？”
安禾深吸口气，眼神一黯：“我……和陈谢年认识。”
陈谢年拧着眉，对于自己不在意的人他平日里连个眼神都懒得甩，对他来说都是浪费时间。
但他记性好，还记得之前和安禾在这里见过。
陈谢年挑眉：“池柚的大学室友？”
安禾心头一喜，眼睛一亮，笑道：“是！是我，我叫安禾。”
“嗯，等会儿有事找你。”陈谢年没有看她，说完话，径自走进会议室。
他向来是这副上位者的气魄，从不在意别人答不答应，因为他知道，对方不会拒绝他。
节省沟通成本是陈谢年从小就从父母那学到的宝贵财富。
他的身份和气场也决定了，没有人敢觉得被冷落。
安禾此刻便是异常兴奋，甚至于在接待室里坐立难安，不停地想象着等陈谢年出来后，她要怎么和他说话。
摄像是电视台新进的实习生，跟着安禾搭档。男生一脸青春痘，学生气十足，一脸崇拜地问安禾：“安老师，刚才那个是谁啊？”
安禾享受着后辈膜拜的目光，含糊其辞地说：“陈谢年，一个旧识。和tY的总裁是好朋友。”
“那应该也是很厉害的人物啊，做什么的？”摄像好奇心强，刨根问底。
安禾想张口回答，喉咙却卡住了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接待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光线明亮，静谧又私密。
安禾大可以胡编乱造，可是她忽的记起来，自己除了当初池柚告诉自己的关于陈谢年的那些事，她对陈谢年的了解，恐怕一无所知。
就算是对陈谢年有执念，这么多年，安禾也从来没有打探过，搜索过关于陈谢年的二三事。
她只知道自己向往陈谢年，想要陈谢年。
可是为什么，她从没有想过。
在安禾内心深处，她始终不愿意承认也害怕承认的是——她一直以来都在追逐池柚的脚步。
她并不是喜欢陈谢年，对陈谢年有执念。
她其实是对池柚偏执。
她只是想成为池柚。
隐约有这个意识，安禾立刻将这个危险的想法抛出脑海，然后轻咳一声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搜索“陈谢年”。
嘴里含糊地解释：“他啊，保送清华数学系，后来大学还没毕业就去斯坦福公费交流，直接留在那读研。读的是人工智能呢。”
手机屏幕上跳出“陈谢年”的信息，但大多都是垃圾消息和广告，只有一条靠谱的官方新闻，标题是《b大人工智能研究院重金聘请留美教授人工智能专家回国》。
正文内提及陈谢年的名字，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这看着还比较靠谱。
但有且仅有这一条消息。
其余仿佛被保密或者删除了。
安禾完全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她只能硬着头皮接茬：“他现在被b大聘请当教授呢。”
“人工智能，这跟tY在做的不是一个东西吗，没准他是沈总公司的顾问呢。”年轻男生思维灵活，倒是比安禾更接近真相。
“那肯定是啊。嗨，大人的事，小孩别问那么多。”安禾说笑着堵上了他的嘴。
而这一刻，她的后背已经心虚得一阵冷汗。
-
一个小时后，陈谢年和沈淮书的私人会议结束。
沈淮书同意将股权转卖给政府，并且愿意提供公司最先进的算法和大数据库支持项目运行。
走到会议室门口，陈谢年点头表示感谢。
沈淮书翻了个白眼：“拉倒吧，你是大股东，我就是个打工的，你说了算。”
每回陈谢年来，沈淮书都喜欢说这话，乐此不疲。
陈谢年见怪不怪，嗤笑一声，表请却沉了下来：“帮我个忙。”
沈淮书立刻收敛笑容，严肃起来。
他和陈谢年认识多年，了解陈谢年的性格。
陈谢年今天就是带着心事来的。他点头认真问：“你说。”
“当年池柚大学毕业前，你说过她出了点事。你当时其实已经查到了对吧？”陈谢年抬眼，黑色的眸子带着威慑人的目光，炯炯肃然，让沈淮书心虚得移开了眼。
当时沈淮书和陆卓柠正是打得最火热的时候，什么事情哄一哄不自然套出来了。
陈谢年早知道，但一直都没有点破。
“你当时不告诉我，是为我着想，我知道。”陈谢年接着说，沈淮书松了口气。
但下一句，让沈淮书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现在，我已经知道所有事了。”
沈淮书：“……！！！”
他紧张得喉咙干涩。
别人都以为陈谢年冷然，高岭之花，遇事处变不惊，也很少生气。但沈淮书了解他，那是陈谢年没有遇到关于池柚的事。
尽管中间分手了四年，池柚依旧是陈谢年最不能触碰的逆鳞。
现在他知道当年池柚是被……那以陈谢年这性格，不得闹得天下大乱？反正无论出什么事，以陈谢年的背景，火都烧不到他身上。
“我警告你！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不做，我每年都是浮城纳税大户，拿奖状的那种好公民！你别想让我杀人放火！”沈淮书慌得往后退了几步，一再告诫。
他只是爱钱爱做生意，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沈淮书一向洁身自好。
陈谢年拧着眉看他，听得轻啧一声：“我还能让你坐牢？”
“……”沈淮书想逃。
救命啊妈妈！这个人真的想让他杀人啊！
眼看着沈淮书整张脸都苍白了，陈谢年淡淡嗤笑一声，微抬下巴，握住门把手，背对着他说：“凭你的能力，应该能找到当年那帮人吧。”
沈淮书没有应。
陈谢年继续说：“不用做违法乱纪的事。只是在你的能力范围内，让他们失去一切。”
他回过头，脸色阴沉：“你做不到的话，我来。”
“知道了。”沈淮书冷声回答。
陈谢年既然提了，他自然会做到。
更何况，这种好事一旦完成，他在陆卓柠面前可是有功劳的。这不得捧着功劳去求复合啊。
又得到了金主的赏识，又得到老婆的赞许。
一举两得。
沈淮书，你真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