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现在毕竟还是出家人,所以……你手上的某些小动作要收敛一些。”
商絮发出一声低促的笑声,反问:“小师父,我做了什么?”
缘禾微微闭了闭眼,垂眸看她那只作乱的手,抿紧唇不再答复,但盯了片刻后,没忍住说,“捂手就捂手,乱摸什么?”
商絮眼底遗憾,“那好吧,外面下雪了,去看看吗?”
缘禾正经起来,沉沉的嗯了一声,片刻后,他道:“要捂手。”
他才不是想要捂手,是外面的天儿冷,手一直冻着肯定不舒服。
缘禾心安理得的这样想,眉梢间的愉悦一闪而过。
“小师父变娇气了。”
“……”
缘禾跟她走出房门,刚巧又听见她这句话,想要反驳说他不娇气,但目光落在那只被握紧的手上,默默的将不娇气三个字硬生生咽回去。
雪下得不是很大,但却足够唯美,街上跑出来许许多多的小孩,在玩着打雪仗,路过的行人难免有些会被打着,但也没说什么,随意拍拍衣服便接着走。
缘禾很不凑巧的被打着了,迎面跑来一个门牙缺了的小孩,看来是在换牙期,脆生生的说着道歉的话,“和尚哥哥,对不起呀。”
“没关系。”缘禾浅笑了一下,“去玩吧,下次小心些,别打着其他人。”
“好,谢谢和尚哥哥!”小孩笑嘻嘻的跑了,又加入和小伙伴们的打雪仗中。
缘禾站在不远处不由得多看几眼,他自小在禅山寺长大,寺庙的规矩很多,他也没玩过这种什么打雪仗之类的。
商絮看他有些愣愣的眼神问:“想玩吗?”
缘禾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玩什么打雪仗,逛一逛,看一看雪景就好了。”
“谁说只有小孩子才可以人,人可以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保持童真。”商絮手里不知何时滚出了一个雪球,“要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缘禾笑出声,“哪儿有你这样的,把雪球都弄好了才问我有没有准备。”
这片区域很宽,小孩子很多,三三两两的,有堆雪人的,有打雪仗的,缘禾两人在这里玩也还显得很宽敞。
缘禾蹲在地上开始弄雪球,“我们玩个游戏吧。”
商絮有些诧异他会想玩游戏,“三局两胜如何?但小师父可以先说说赌注。”
缘禾沉默许久,抬头望向商絮,轻声道:“赌注以后再说,现在不给说。”话音还未落,一个算得上圆的雪球砸在了她身上,“要打中才算,我赢了一次。”
商絮挑眉,“可以。”
接着两人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打雪仗,甚至还有些小孩子也加入进来,哈哈哈的大笑着,脸都冻得通红也没放弃手中的雪球。
与此同时,林温再一次走进赌场,最近他也算赌场的熟人,大家都认识他,张口就打趣,“哟,林大兄弟这是又来了,这次又准备输多少钱呢?”
林温知道他们在嘲笑自己,眉眼一闪而过阴沉,拳头咔咔作响,皮笑肉不笑道:“哪儿能一直输呢,大家伙都有输钱的时刻,到时候说不定我翻的本比你们还多。”
说完后他懒得听后面的一堆议论声 朝他最熟悉的方向走,赌场的管事见着他过来就知道他想做什么,“林公子,这次又想借多少?”
林温讨好的笑起来,让管事的感受到自己的善意,“王叔,我想借个三百两。”
王叔的神色轻蔑须臾,“三百两?你现在可是欠了赌场几千两银子了,能还得起吗?”
林温被他讽刺的话惹得不耐,即便再不耐烦,他得保持好自己情绪,暗自深吸一口气,舔着脸继续说:“您放心,我一定还得上,不就是几千两银子嘛,都是小事情。”
管事自上而下的一扫他的衣着,眼里的嫌弃意味更是明显,不过还是让人去拿了三百两银子上了。
“祝林公子好运。”
“多谢。”林温笑着接过三百两银子,全身的肌肉立刻兴奋起来,接着又开始了一场漫长的赌博。
输输赢赢,最后又欠了三百两的债。
林温几乎是压着怒气离开的赌场,出来时,天已经完完全全黑了下午,回到家中林母担心的迎上去,“温儿,你最近怎么早出晚归的,是发这么了什么事?”
林温扯了下嘴角,烦躁他娘的靠近,一把将人给推开,恶语相向,“整天叨叨个不停,能不能安生些?”
……
次日,林温起了个大早,又急急忙忙的往赌场赶,这次赌场把还钱的日子提到了一个月后,并放话,要是他来不及还,得留下一条腿。
这话实属将他吓到了,哆哆嗦嗦的回家翻箱倒柜,什么之前的都没有,之后又踉踉跄跄的跑出去。
不知何时跑到一座散发着他救命稻草的府邸前,眼底充斥着红血丝,他根本没法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商姑娘。
于是,在那之后,林温一整日的时间几乎是蹲在一个隐秘处,就盼望自己能看到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
终于,在四天后他看见了,这是他第一次见着她的模样,远远看过去,那张脸都能让他心跳加速。
太好看了,他甚至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她的好看,过目难忘。
可碍眼的是她身边有个和尚,这让他极为不悦,甚至想要冲上去怒斥一番,最终理智让他停了下来。
没多久,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这位施主,小僧见盯了我们许久,莫不是有什么事?”
林温僵硬的回头,他没想过自己会被发现,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现在被人当面发现,脸上难免会难堪起来。
即便再怎么难堪,他的视线忍不住往商絮身上瞟,缘禾的眼神彻彻底底的冷下去,将商絮拽在自己身后,声音也跟染了冰刀子似的,“施主,盯着别人看并不好,尤其是盯着有夫之人。”
林温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失控尖着嗓子道:“什么有夫之妇,你这和尚胡言乱语,人家商姑娘还未成亲,如此一说,岂不是坏别人名声?!”
缘禾的笑意深了几分,连攥紧商絮手腕的力量也加重起来,似乎在问眼前的人为什么会知道她。
商絮眯了眯眼,“这位公子看起来很激动,不过,激动没什么用。”
缘禾又攥紧她的手腕几分,压抑着不悦,“不许和他说话。”随后他恶狠狠的盯着林温,“关你什么事,她是我的。”
商絮微顿,似乎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怎么办,好可爱!
她从来没想过她家木木会说这种话,真的好可爱!
商絮只觉得自己内心的愉悦感被快速的填满,即便手腕被拽紧也没什么反应,任由着他攥起来也没什么事。
林温简直快被缘禾的不要脸给气笑了,还没开始说话,对方又接着说,像霸占自己领地的凶兽,处于暴走边缘,“不许靠近她。”
说完,不管身后脸色铁青的林温,缘禾直接拽着商絮走了,等看不见林温的时候,他把人放开,自己往前走,不想和她说话。
走了几步,余光发现对方没跟上来哄他,又转身折回去,一脸的凶相,然后牵起她的手走,自顾自的生闷气。
听见对方没忍住的笑声,他歪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唇,有些气急败坏,“不许笑,你再笑,我回禅山寺,不理你了。”
商絮:“……”
她立即收敛起笑声,反握住缘禾的手,“不笑,我只是在高兴,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像什么吗?像吃醋的小夫郎,全身上下全是酸味。”
缘禾脸蹭的一下红了,“胡说八道。”他顿了顿,继续补充,“我没有。”又停顿一会,认真盯着商絮的眼睛,“我没有,不许乱说。”
他很怕商絮发现他的小心思,能否认的他都会尽量去否认,声线越发的沉闷,“我就是没有,但你要是一直看他,我就继续回我的禅山寺闭关修道,一辈子都不见你。”
缘禾对商絮存在一定的占有欲,当然,此时的他不知道这种东西就是占有欲。
他只知道自己非常的不喜欢别人一直盯着她看,他会生气。
商絮看着他沉闷的侧脸,明明以前是一副平静冷淡的模样,现如今却跟一只要抚摸的小狗狗没什么两样,在靠近她后,他的情绪越来接近原本的青禾。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没有看他,只看你,我不认识他是谁。”
听见她的解释,缘禾张了张嘴,指尖挠了一下她的手心,低声说:“我没有无理取闹,不许嫌弃我。”
商絮宠溺的笑起来,“向来只有你嫌弃我的份,哪有我嫌弃你。”
缘禾又有些别扭的解释,“才不嫌弃……”
……
林温自从上次见过商絮一面后,就经常来商府大门外的隐秘处守着,天寒地冻的,他连续守了好几天都没守到,只好失魂落魄的回去。
没想到,回到家便听见了一个噩耗,他爹竟然一下子欠了赌场的一万两银子……
林温气得嘴唇发抖,野蛮的揪起林生鸣的衣服,嗓音充满着尖锐,刺人耳膜,“爹!!你去赌场做什么?!还欠了人家一百万!”
林生鸣被自己儿子如此对待,一把扯开他,眼睛充斥着没有休息好的红血丝,他冷呵一声,“别以为我最近不知道你怎么回事,每日都要去那赌场走一遭,难怪家里的活儿也不肯干,也难怪那商府不肯买咱们家的东西,都是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林生鸣越说越火冒,“要不是你,我现在指不定好吃好喝的。”
林温眼底阴沉的怒瞪他,“你怪我这个儿子?!那能怎么办?我现在可是见着了那商府的小姐,往后爹……”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生鸣一改方才不满的态度,现在是乐呵呵慈爱的看着自己儿子,“温儿,爹说的是重话,再怎么样,爹还是你爹,父子哪儿有隔夜仇。”
林温鼻腔中发成一声轻嗤,“那当然了,我以后发达了,怎么可能忘记爹您呢,不如爹你先给我说说怎么欠赌场的银子。”
林生鸣神色微闪,可一想到他儿子日后的模样,最终还是说了,“前几日出门去你李叔家那边买点东西,半路遇到个说话投机的人,半推就的跟着去了。”
林温再次嗤笑,“我可记得爹你很宝贝那些银子,没想到竟然也会去赌场。”
林生鸣讪笑,“这不是没管住自己的手吗?温儿,你听爹的话,抓紧得到商府的小姐,到时候咱们什么都可以不用怕,也不用一直窝在这么个破旧的地方。”
林温没再说话又或者是他烦躁,懒得理林生鸣,出去找了赵禹喝酒。
一不小心喝醉了,将自己的一些龌龊想法居然吐了出来,吓得他立刻清醒过来。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赵禹的神色,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常,然而,他说的话却让自己心头一震。
“你认识商府的小姐?!”
赵禹大口的喝完一杯酒,接着点头,“认识,早年间家父是个郎中,和父亲曾在府中为了照顾她的身体住了小半月。”
林温内心快速思索着如何通过他联系到商絮,像是关心好朋友似的询问,“那你们现如今为何没了联系?”
说是关系,倒不如说是打探。
赵禹喝酒喝得醉醺醺的,“有联系啊,半月后商小姐举行生日宴,到时候好多人都会去参加,我也收到了请柬。”
林温眼睛瞬间亮起来,趁着他喝醉的期间套请柬,“那赵大哥今日可带了请柬,我还从未看过这商府的请柬,你也知道,商府在这涟城富甲一方,我确实是好奇得不行。”
赵禹哈哈大笑起来,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何不可?你是我兄弟,怎么可能不给你看,你要时想去,我也可以带你进去瞧瞧商府的气派,我到现如今都忘不了。”
“刚巧今日我收到请柬。”说着他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放在桌上,“瞧瞧,连请柬都做得是不是很气派?”
林温眼睛都快尖了,手特别痒的想抢过来,他此时根本不想听赵禹这么多的废话,但是还要借他带自己进去,自然不能闹翻脸,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