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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小屋,终于明白了他说的将平静的生活还给我是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房间。

房内鹿尧仙官眉间带喜,眼神亮晶晶的望着我道:“仙气越来越汹涌,星君快醒了。”

“嗯。”我点头。

转而问道:“仙官可知现如今天族同魔族的战况如何了?魔族可是败了?”

闻言,鹿尧仙官面现愁容,“并非。魔族不知从哪儿得了一神器,能够控制他人,迫使大量天族人倒戈相向。天族虽有神力压制,但一时也无法制敌取胜。”

没想到即便没了魔灵的助力,魔族依然能坚持这么久。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降乩鼎再厉害,定也有克制它的东西。若能寻得克制它的东西,那三界就免了生灵涂炭之苦。

幻境中,螭吻发狂时,我曾听他提到过,降乩鼎是他母亲冉遗族的宝物。

我扭头问道:“鹿尧仙官,你可听说过冉遗族?”

“冉遗族?那是鱼族一个极小的分支,几百年前全族一夜之间神秘消失,至今无人知道他们的去向。”他道。

神秘消失?我冷笑,敖苍真是遮丑的好手。怪不得当初他对亲生儿子都能痛下杀手,螭吻恐怕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他做下这桩恶事的人。

怪不得两族打成这样,龙族也不曾出头。

敖苍他不敢,一旦他站出来,这桩丑事就会暴露在三界众人面前。

我低声道:“鹿尧仙官,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姑娘尽管吩咐。”

我抬目看着他,“你是司命座下的人,天族的藏书阁能不能进去?可否麻烦你帮我查一下冉遗族的族史。”

“不是写命格的事?姑娘问这个是何故?”他疑惑道。

我道:“我怀疑魔族那神器同冉遗族有关。”

闻言,鹿尧沉默了一会,看了眼床上躺着司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忍不住道:“仙官,可有困难?”

鹿尧长叹了一口气,突然语重心长道:“姑娘,天帝的意思很明白,他不希望你同星君再插手天族的事。既然天帝给了你们自由,你就不要再卷进天族的任何事情中了。”

我轻轻坐在床沿上,握住司命那白皙修长的手,一阵凉意从指尖传来,我轻声道:“鹿尧仙官,当初你执笔,苏家满门抄斩,我的父母兄弟包括阿姆死时,你可有一丝的恻隐之心?”

鹿尧愣了愣,抱拳对我躬身道歉,正色道:“将姑娘那一世的命格设成那样,实在抱歉。但那是我的职责所在,天帝罚你一生凄苦,我只能做那般安排。”

“是啊,那是你的职责,我不会怪你。况我们非亲非故,你没有必要为我这样一个不相熟之人做什么。”

他歉然道:“姑娘…”

我苦笑一声,心中自言自语道:“可我就是学不会这样,若我能少管一些闲事,当初在无忧渡遇见水德的转世,我们的命运就不会再度纠缠在一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三界生灵涂炭,也…不能不去帮他。”

我带着祈求的声音,低声道:“鹿尧,拜托你了。”

鹿尧沉默良久,最终妥协道:“好,我帮你去查。”

“谢谢。”我道。

鹿尧转瞬消失,徒留一声长叹。

我握着司命的手,哑然低声道:“我们三人,究竟是谁欠谁?”

这个问题,或许谁也回答不了。

我在此等了许久,司命却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为了让他早一点醒来,我常去他耳边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什么再不醒来就要剪掉他的头发,院里的梧桐树叶子全都落了,我已经学会了做菜之类的。

我不知道还要这样等多久,等到后来我甚至产生了一丝恐慌。

我竟然梦到我已经老了,等他醒来时我已经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他没有认出我来,而是径直走出了屋子,一直走到了永安河边,然后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河。

我的心仿佛被揪到了天灵盖,跟着他就跳了进去,我无声喊着他的名字,忍着恐惧拼命靠近他,等我拉住他的手,他转过头来却突然变成了水德的样子,他满脸哀切问我:“阿圆,为什么不信我?”

我吃了一惊,不由得放开了手,瞬间悲意弥漫全身。结结巴巴竟是吐不出一个字。

我吸了一口气猛然醒来,心口仿佛空空荡荡的,任由风来回穿过带来凉意。

等我缓过神来,我才发现,床上的司命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吃了一惊,赶紧到处寻找,直到奔出门口在院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静静的站在梧桐树下,长身玉立,周身散发着荧荧光辉,我小心翼翼喊道:“司命?”

他转过身来,那双美丽的桃花眼绽放笑意,一瞬间仿佛漫天桃花飘落,灼灼其华。

这场景我曾无数次梦到过,真的实现了,我却胆怯的不敢迈出一步。

他满目笑意,温柔的声音对我道:“婠嫤,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再度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突的笑了出来,只是这笑伴随着喜悦的泪水。

那一刹那,什么怀疑、胆怯、不敢置信,都已消失,我只知道我求了那么久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等的那个人终于醒了。

我一步步向他靠近,问道:“做了什么梦?”

他笑着看着我,没说话。

我接着道:“我也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轻轻抚上眼角,“我梦到我这里生了皱纹,我都老了你还没醒。”

他温柔道:“那我也太笨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此时我已经走近了他,他突然伸手一把将我揽入怀里,我没有拒绝,不为别的,只为劫后余生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