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着眼看着那个黑衣人,足尖一点就朝他飞过去,然而脚步却被那些傀儡缠住。
我回头看过去,缠住我的是一名老藤树精,我掌心聚火,一颗火球就朝他攻了过去。
然而火球在半路被一水妖克制住,攻势大减。
我突然明白了傀儡术的可怕之处,所有被控的妖魔,虽然灵识失了大半,但残存的那一点灵识却足够让他们保留生前的法力。
我粗粗打量了一圈,金木水火土,五道妖魔俱全,显然不是巧合,而是精挑细选过的。
这是一个严密的法阵,世间万物本是相生相克,可这个法阵却将生克之法运用到了极致。
我皱紧眉头,隐约觉得这个法阵是专门针对我的,可是目的是什么呢?
他们不给我太多的思考时间,五系法术密集的向我攻了过来,即便依仗北地玄珠的力量,我依旧应付的很吃力。
正在我左支右绌之际,一声怒喝,寒光一闪,一个白色身影攻进了法阵。
我大喜过望,定睛一看竟是白娘娘,我道:“白娘子,怎么是你?”
白娘娘边打边道:“相公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让我过来看看。”
白娘娘剑法凌厉,剑光在空中挥舞成非常漂亮的法阵,我心下一定。
“多谢。”我道。
我二人互相依靠,同样形成了个攻防兼备的阵型。
那黑衣人见状,阴笑一阵,加快催动铜炉,从巷中又涌出来一堆人,形成了第二层法阵,我叫苦不迭。
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冒险放开锁住的穴道,催动魔灵的法力助我。我轻点身前一处大穴,一股魔气从左臂涌入掌心,我勉力控制住魔灵的力量,用左掌攻向法阵。
白娘娘看了我一眼,目光顿了顿,皱眉说道:“你竟是魔族?”
我想否认,但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闭嘴专心对付那些傀儡。
可是魔灵调动越多,我越无法控制,其他几处被封住的大穴,隐隐有被冲开的趋势。我额头上的汗越流越多,内心焦急不已。
正在此时突然从天一道白光降落,将那黑衣人手中的铜炉打掉,铜炉从接口处裂开,灵识四散飘出。一刹那间所有的傀儡都失去了控制,双手无力的垂下,目光呆滞,行动缓慢,在原地晃来晃去。
那黑衣人在原地愣了一会,我怒目看向他,拿起折扇点向他,一道凶猛的金光打过去,他匆忙躲闪,翻滚在地。
时机来了,我一刻不停立马飞身过去准备抓住他,可一阵黑雾翻涌,那黑衣人竟在原地消失。
我扑了个空,紧握着折扇,怒气填胸。
左掌中魔气汹涌,我重新点住那处大穴,原地调息将魔气压了下去,可明显感觉到了体内魔灵的躁动。
我叹气,还是不能轻易动用魔灵。
白娘娘提剑站在我身后,“你到底是何人?”
我苦笑一声,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何人了。”
是谢无忧,杜仲梁?还是终有一天会变成翼画。
“你体内有一股强大的魔气,可你为什么要将它压下去?”
我站起身,随口道:“因为它不属于我。”
而且它急于想将我吞噬。
白娘娘疑惑的看向我,我轻声道:“今日多谢白娘子相救,我还有其他事,这便告辞了。”
我着急的回了尊主府,放出传信符,不多时红红回来了。
“我见到那作恶之人了。”见到红红,我直接开门见山道。
红红微吃了一惊,“他是谁?”
我摇头,“他带着面具,我没看到脸,不过却是魔族中人,且看那身打扮,应是魔族重要人物。”
红红喃喃道:“魔族…魔族为何要修炼傀儡术?难道…啊…”
她突然一拍手,恍然大悟道:“难道是为了前两天那炎越所说之事?!为了大战做准备?”
我沉思了一阵,摇头道:“不对。御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傀儡术在小型战斗中能发挥作用。若到了千万人的战场,事倍功半。”
“那到底是所为何事?”
我心下计较了一阵道:“红红,我得去趟忘川。”
“忘川,你去忘川做什么?”红红道。
我曲着关节敲扇背,“螭吻,那人身上有一条螭吻腰带,可是据我所知螭吻是龙王的儿子,断不可能是魔族。那人可能与螭吻有点渊源,孟婆知道的多,我想去向她打听打听。”
红红担忧的看向我,“无忧,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摇头,“不用了,你在守好家,严密监控各处,谨防魔族再生乱。”
“奥,好,那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点。”
我蔼笑道:“放心吧。”
红红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唉?最近怎么不见司命大人的身影了?这种时候正是需要他呢。”
闻言,我目光一顿,想起方才打落铜炉的白光,轻声道:“或许他还在生气吧。”
“生气?生什么气?”
我叹了口气,无力道:“没什么。”
顶着杜仲梁的脸皮,站到奈何桥上时,我突然有种做梦一般的不真切感。
忘川一切照旧,河水静静流淌,磷灯调皮的在河面上荡来荡去,连桥面上那个破了的缺口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我轻轻踏上桥的台阶,内心怅然。
今日奈何桥上的鬼魂不太多,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各自讨了一碗汤痛快的喝下便走下桥登上了渡船。
我缓慢的走向婆婆的小屋,窗口半开,婆婆坐在屋内神色倦然。
我轻声喊道:“婆婆。”
婆婆眯着眼茫然的扫了我一眼,缓缓道:“无忧啊。”
我内心一震,瞪大了眼睛,慌张的粗着嗓子道:“你好,阿婆。”
她又定睛看我一眼,蔼笑道:“哎哟,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公子别见怪。实在是太久没人喊我婆婆了,一时恍惚了。”
我道:“无妨无妨。”
婆婆慢慢将窗口推开了一点,“公子来所为何事呀。我瞧你并没是魂体,怕是不需要老身的汤的。”
我点头,我来是想要向您打听点事的。
“何事?”
“您可听说过螭吻?”
婆婆蔼声笑了起来,疑惑道:“公子,你问得也并非是冥界之事,老身如何能知道呢?”
我噎了一噎,拱手道:“我是听一友人所说,她说您知道三界的许多事,是冥界的百晓通。”
婆婆沉下目光,嗓音缓慢低哑,“是何人所说呀?你那友人可是叫谢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