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正是。”
婆婆轻笑:“老身只给那丫头讲过故事,百晓通也是她帮我起的。只是那丫头太没良心了,说走就走,也不曾回来看过我。”
说罢,婆婆轻抬起眼皮,认真的看着我道:“她…现在哪里?可还好吗?”
我内心酸楚,面上羞愧,掩饰着说道:“阿婆,抱歉了。我…也是许久未见过她了,并不知她的近况。”
婆婆再度垂下目光,失望道:“是吗。”
沉了一会,她接着蔼声道:“公子,你要问螭吻的事,是吗?”
我点头,“嗯。”
婆婆缓缓道:“人常说十根手指不一般齐,这龙生九子,各有各的脾性,有的好武善战,有的忠诚果敢,有的正直善良,也有的奸邪狡猾。”
“这螭吻呀就是那奸邪之辈,螭吻的母亲是东海龙夫人的婢女,身份卑微,这螭吻从生下来就受尽了族里的冷眼嘲讽。长大后便恨毒了龙族,母亲逝世后更是发誓要踏平整个东海龙族,被龙王打了一顿关起来。后来逃了出去就销声匿迹了,不过有人说他去了魔族,曾在那场镇压鬼域的大战中见过他。”
“镇压鬼域的大战?”我问道。
“是啊,那场大战,天族那边派的主将还是东海的三太子敖丙,可惜天族败了,敖丙也被拉下了神坛,下场十分凄凉。”
那场大战我曾有所耳闻,鬼域一战成名,若其中有螭吻的功劳,那那天的黑衣人难道真是龙王的儿子螭吻吗?!
我觉得这个事越来越乱了,鬼域,祸斗族,玄女,螭吻,所有的事卷成一团麻,根本找不到线头。
我咬了咬牙,定下心思,拱手道:“多谢阿婆,我明白了。”
婆婆和气的笑着。
我离开时,她突然喊住我:“公子。”
我回头看过去,婆婆微探着身子目光期待的望着我,“公子,若看到无忧,告诉她一声,让她常回忘川看看,婆婆惦记着她。”
我心头一酸,眼眶热热的望着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刚下奈何桥,抬目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无忧渡。此时大门紧闭,窗户上糊的纸都被风刮开了不少,一片萧索气息,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我心下惘然,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昔日大圆灯笼挂在门口的样子,我坐在门口悠闲的嗑着瓜子,彼时的日子安静闲适,没有任何的忧愁。
我拾步轻轻走过去,手摸着门柱,这里曾有个木刺,当年我眼盲时被它不小心扎到过。
我抬头看着牌匾,被风吹化的颜色淡了点,好在上面的蜘蛛网不是太多。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能推开,灰尘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多,屋内倒是整洁干净的很。
我摸着桌子,这上面那条鞭痕是那天喵喵公主与红红打斗留下的,那天我被她突然抓走,没想到再回来竟是那么久以后。
我走进里屋,话本子犹摆在床头,我随手拿起一本翻看,时间久远到这故事我竟然觉得陌生。
我拐到后院,刚走到门口,一抬首,我震在了原地。
此时院中正站着一个人,他虽然背对着我,可这背影我再熟悉不过了。
如墨的长发垂到腰间,头上冠着式样简单的玉冠,色泽却光华流转,依旧是白袍,只是用的是天羽丝织就,祥云暗纹,自带银光。
他负手直立,修长洁白的双手叠握在一起,风吹过,衣服上的飘带轻轻飞舞,不管在哪他永远是仙人之姿。
我目光慌张,一颗心裂成两瓣,不知所措,进退失度,仿佛一刹那间暴露在阳光下。
正在我慌张难行之际,他沉声开口道:“何人?”
语气比过去威严了许多,看他这身打扮,我想他大约已接任天帝之位。
可是,天帝为何在此?
“我…我…是路过的。”一开口发现自己竟语不成言。
他回身,目光清凉的看着我,神色淡淡,一如云蔼之上我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我的心漏跳了一节,不对,它好像暂停了,呼吸都在惊骇中滞住。
“路过?”他凉凉启唇。
“啊,我看这门没上锁,以为有人,想要进来讨口水喝。”
说完这句蠢话我就后悔了,谁会到忘川讨水喝?忘川又有谁是需要喝水的?
我慌不择路,赶紧在他清冷的目光中找补道:“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我这就离开。”
谁知我刚一转身,他突然身形瞬移,闪身到我眼前,迅速抬手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按在了门框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控制住了,我惊骇的瞪大双眼,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有反抗能力的。
他仔细打量着我,眼中如有刀片,一刀一刀凌迟着我,我甚至觉得他能一眼看穿我的魂体,我从未如此怕过他。
“你是谁?”他冷道。
“我…咳咳…我说了我是路人呀。”
他的手收紧,眼神冰冷,嘴角轻扯,“这里…我设了结界,一介路人怎么能轻易进来?”
我心下一惊,方才心神恍惚,我真的没有留意过是否有结界。
可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怎么闯进来的。
“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我实道。
他盯着我,目光出神,我趁着这个间隙突然出手攻向他,他不防我这一招,松开手抵挡。
我本就没打算恋战,刚一获得自由立马慌乱的逃走了,连头都不敢回一下,心脏重获动力,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