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道:“何事?”
我从袖口中掏出那张药方拍在柜台上,用折扇指了指,“许公子,你帮我看看这张药方有何功效。”
许仙拿过药方去仔细瞅了瞅,轻声道:“这白银和丹砂是防腐所用,而这龙骨、灵草、麻羽嘛,应是固灵所用。”
“什么意思?”
“傀儡术。公子你听说过傀儡术吗?”
我一怔,“傀儡术?”
“嗯,是的,倘若这几味药材是炼在一种丹丸中,那这个丹药的作用就是御灵,御灵者用的就是傀儡术。这是我从一本古籍中看到的。”
嚯,许仙这几十年颇有长进呢,连妖魔道的知识都涉及了,看来我真是找对了人,我眼含满满求知欲道:“那何为御灵?”
闻言,许仙道:“公子,你等等。”
说罢一头扎进柜台底下开始翻找,账本、荷包、油纸伞、砚台、甚至还有白娘娘的簪花,翻了一地蔚为壮观,最后终于在一犄角旮旯处掏出一本羊皮做的古籍。
他拿出古籍摆在柜台上,我看着封皮上写着《上古异术大全》,边翻找嘴里边嘟囔着:“在哪儿来着?我记得是在中间位置。”
我帮他从头发上捏下一缕蜘蛛丝,伸着头好奇的看着。
“在这儿。”他兴奋的一指。
我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所为傀儡术,就是能控制他人肉身为己所用,行尸走肉不可取,需保留一丝灵识,是为御灵。御灵者,所御之灵根据其实力分为三品,妖魔为上,凡人次之,鬼怪品劣不可用。”
“御灵第一步,抽取灵识,三魂七魄保留一魂一魄。第二步防腐固灵,取白银、丹砂、灵草、龙骨、麻羽、鬼魂炼为御灵丹送服。第三步将御灵者的意念注入所抽取灵识中,傀儡便能根据御灵者的想法行事,傀儡术大成。”
我曲着指节轻叩桌面,垂目沉思,药铺里的小犀牛精灵识确实被人抽走了,这倒是也能对上。
难道酆都城内有人在偷偷练习傀儡术?!目的是什么?
许仙看了一眼古籍,又看了一眼药方,手指着药方疑惑道:“咦?这药方里好像少了一点东西。”
我低声道:“是鬼魂。”
许仙一拍手掌,“是了,没错,缺了鬼魂。”
鬼魂?
我抓起药方就往外疾走,边走边朗声道:“多谢许公子,帮我向白娘娘问好,还有小左小右。”
身后传来许仙弱弱的疑惑声,“他怎么知道屏蓬的名字?”
我顾不上这些,脑中飞快的盘算着,药引,鬼魂是药引。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必须去冥府问一问,冥府近来定也有不少失踪的鬼魂!
可是目的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我心中突突的,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点东西,可总也想不起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好像都有关联,可关联的那条线在何处呢?
我刚回到尊主府,就有差役禀报,冥府来了两位客人。
这还真的是巧,我这边正要去找冥府中人,人家自己送上了门。
我的脚步刚踏入厅堂就顿在门口,堂中坐着的那两位,是…是必安哥同无咎哥。
这么多年未见,恍如隔世,我有一种见到亲人的喜悦与酸涩感。
我当年走的匆忙,不知必安哥他们可有生我的气。
我紧握住手中的折扇,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使劲闭了闭眼,再睁眼已是恢复如常,“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不知二位冥府来的客人是…”
必安哥他们起身拱手道:“我是冥府鬼差谢加罗,这位是沈无咎。拜见尊主大人。”
多年未见,必安哥已经升为了加罗吗?我欣慰一笑,回座位蔼声道:“二位客气了,快请坐。”
“不知二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必安哥道:“我们冥府最近莫名丢失了许多鬼魂,因着酆都与我们相邻,所以冥王特派我们来问一下尊主,最近酆都有无涌入大量鬼魂。”
这不就对上了吗?冥府少了鬼魂,而我这边少了药材和妖的灵识身体,这诸多迹象表明确有人在修炼异术!
“好,谢加罗稍等片刻。”
我唤来差役,让他去将城门执事叫来。
执事很快就立在了堂下,我道:“最近酆都可曾涌入大量鬼魂?”
闻言,执事沉思一会儿摇了摇头,一抬手,手中出现一个厚厚的本子,“禀尊主,这是最近城门的登记簿,有无鬼魂进入一目了然。数量照往常并无太大起伏。”
我一扭头示意他将登记簿展现给必安哥他们看。
必安哥他们看了一眼,眼中显现疑惑,低声道:“那…那些鬼魂到底在何处?”
我沉声道:“说到此处,我正有一事要同你们冥府商量。最近酆都城中异事频发,精怪横死,经我追查,似有人偷偷以鬼魂为药引修炼异术,不知是否与你们所说之事有关。”
必安哥紧皱眉头沉目思索,无咎哥心直口快,直道:“定是了!”
必安哥沉声喃喃道:“异术?”
我顿了顿,不知那傀儡术说出来可有人信,左右妖魔的事不归冥府管辖,我接着道:“所以,希望冥府若是捉住了偷擒鬼魂之人,定要知会我们一声,我们好一并调查一番。”
必安哥点头起身,“如此,那我们便告辞了。”
我起身,十分有礼道:“那必安兄,无咎兄慢走。”
话音刚落,必安哥突的目光一怔,身形顿住。
无咎哥奇道:“唉?尊主怎么知道他叫必安的?”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介绍时并未说出全名,我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呵笑道:“谢加罗的名声如雷贯耳,本尊主在酆都也有所耳闻,呵呵。”
说罢,下意识拽了拽耳垂缓解尴尬。
必安哥目光深沉的将我一看,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无咎哥一把揽住他道:“走吧。”
必安哥这才从深沉的状态中缓过来,被无咎哥拖着离开。
我长舒了一口气,差点露馅。唉,我在他们面前从不设防,这个习惯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