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丘山双双一起回到妖怪客栈,这情景可把扶摇给高兴坏了,直道事儿成了!好一个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和乐场景。
我摇头,伸手把扶摇上扬的嘴角给捋平了,问她道:“我前番也没顾得上问你,你同九幽郎君的事情怎么样了?这次去,解决了?”
扶摇闻言,自发自的沉下嘴角,忧愁着一张小脸,对我说道:“我刚到那儿时,九幽寻死觅活的,一会儿要吊死在那笼子旁边,一会儿又要淹死在园中的池塘中。”
我嘴角抽了抽,那笼子吊的不到一人高,池塘的水更是刚刚没过膝盖。这九幽郎君,在细节方面处理的如此粗糙,难怪得不到扶摇的心。
“见我不为所动,他便改了策略,痛哭前番对我的种种伤害实是他猪油蒙了心、眼屎糊了眼,他已痛定思痛、痛改前非,保证绝不再犯,希望我既往不咎。”
“你信了?”我道。
“自然不信。我同他缘分已尽,再强求也是无用。前番种种我已原谅了他,他的任何举动都再也不会引起我的波澜,我们再无可能。我将这话同他说明白了,闻言他默了半晌,难得的认真,只问了我一句“扶摇,你可曾喜欢过我?””
“你怎么说的?”我也甚是好奇。
“喜欢过。”
唉~我叹了口气,终究是错过了。在眼前时不知珍惜,人都走了再做那副深情状给谁看?!这九幽纯纯属于活该!
“而且,我现如今…”扶摇欲言又止,面色上浮起一丝不自然来。
“现如今怎么了?”我问道。
“唉,你别问了,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她掩饰起自己的不自然,正色道。
唔,神神秘秘的。
在酆都这边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我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况且我思念忘川已久,不日便告辞启程离开这里,
我去缘来客栈牵屏蓬时,沈衡看着我,神色有点复杂,犹豫的开口问道:“无忧,你同丘山,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但我已经心领神会。
我想起了他那天在饭馆的神色,他大约是误会了什么,“没有,他去黄泉了,而老身要回无忧渡了。”
“嗯。”他低低的答道。
我最后再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此生可能再不会相见了吧。
若他事成,那以后便会和徐若雪在阳间过着幸幸福福的小日子。
若不成…,算了,我不敢深想。
我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其他的话,便骑着屏蓬离开了,离开时,我对他说道:“你要做的事不易,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我无忧渡。”
“好。”他答。
来时是三人,回去时只有我同金乌郎君了。不得不感叹时间如白驹过隙,世事犹如白云苍狗、野马尘埃。
行到赤水之地时,我看到三千里曼珠沙华绵延不绝,想起当日我们驻足在此地的欢声笑语,内心忍不住生起了沧海桑田之感。
半月时间,我的内心却仿佛…换了人间。
若有来生,我希望月下仙人给我的姻缘是一击即中的,而不是数段颇为伤情的结局。
我也…想体会一把圆满。
回到无忧渡后,我便风风火火的赶到奈何桥上询问婆婆,若妖精喝了孟婆汤该如何是好?
得赶紧把金乌郎君这个大麻烦也送出去!
婆婆愣了一愣,问道:“妖精喝这个做什么?”
我也呆了一呆,不好意思的说道:“大约是因为嘴馋吧,哈哈。”
婆婆:“……”
“这千万年间老身还从未遇到过这种奇事,因此也不知如何解。”婆婆说道。
我:“唉…”
看来金乌郎君还要在我那儿赖上一赖。
罢了,罢了,现如今我已经惯会处理此等麻烦了,倒也不似以往那般大惊小怪、担不住事儿的样子。
回到客栈门口时,必安哥和无咎哥早就等在了那里,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人,我以为是要来解忧的鬼魂,走近一看竟是倒霉蛋,他在后面笑盈盈的看着我,奇了。
“无忧,见你无事,我们就放心了。”必安哥说道。
“是啊,无忧,你不知道你在酆都的这段时间,你必安哥天天的唉声叹气,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抬头纹都多了两道,生生的将自己的岁数又抬高了千把岁。”无咎哥看着我,笑着揶揄道。
必安哥这次罕见的没有杵他一肘子,反而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无忧,我们听陆甲说你被蜘蛛精绑了去,可有受伤?”
我摇头,在他们面前原地转了一圈,表示我现下稳健的很。说起陆甲,我问道:“陆甲怎么在这里?”
见我终于提到他,倒霉蛋朝我一拱手,“姑娘。”
“丘山去黄泉之前替他求了个鬼差的职业,现下先跟着我们二人历练历练。”必安哥说道。
我看到倒霉蛋的样子,身上的红色还未完全褪去,心下有点恍然。
希望丘山一切安好!
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我比之之前忙碌了许多,实是因为耽误了一些时日,便多累积了一些未及处理的冤魂。
没事儿干的时候,我便蹲在门口晒晒太阳,咳咳瓜子,看看话本子。
日子明明过的很充实,但不知为何内心总觉得缺了一块。
那日正当我在路上采集着瓜子之际,我突然想起饕餮娘子给我的秘方,心下一喜,就着急忙慌的赶了回去,将厨房收拾了出来,在里面一顿叮叮哐哐的大展拳脚。
但我前世于厨艺方面就是个不开窍的,现下更是笨的离谱,在我折腾了三日差点将无忧渡掀翻之后,我认命的承认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屏蓬和金乌郎君在我第无数次失败后,终于放弃了对我的期待,各自看了看自己饿扁了的肚子,忧愁的找地方发泄悲伤去了。
我瞧着他们一日日的面黄肌瘦,实在心下有愧,尤其是金乌郎君,本就是一副不堪的形容,现下更是狼狈不已。
他们跟我一场,我总不能让他们遭此横罪,因此我便时不时的去鬼市上帮他们买点吃的东西。
这日,由于我在喝孟婆汤方面越来越懒怠不上心,于是婆婆持着汤亲自打上了门。
“无忧,开门!”
彼时我正翘着腿看话本子,正看到书生同小姐历经千难万险终成正果,婚后你侬我侬的温馨场景。
最近我爱极了这种大圆满结局的话本子,偏偏世面上流行的是求而不得、一方离去留一方伤情或者双双殉情之类的虐心虐肝故事,因此无咎哥给我搜集的很是个费劲。
我打开门,笑脸相迎婆婆。
“婆婆,怎么了?”
“无忧呀,自从酆都回来后,这孟婆汤你就喝的不积极,总是推三阻四。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有什么烦心事同婆婆讲一讲,别自己闷在心里。”
我接过婆婆手中的汤,一饮而尽,笑嘻嘻的说道:“哪有什么烦心事呀,不过是执念未散,喝不喝的都一样。”
婆婆将那声叹了百年的气又拉回来重温了一遍。
我也将那副忧愁不已的面孔重新摆出来重温了一遍。
正在我俩相对叹息、一筹莫展之际,金乌郎君迈着贱嗖嗖的步伐走了过来,嗓中还吆喝着:“姑娘,昨日买的枇杷果委实酸了些,把吾的舌头都酸倒了。你定是又受了那黑心鬼贩的哄骗,下次带吾去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我忧愁的面孔还没来的及转换尴尬的面孔,就见婆婆望着金乌郎君一愣,脸色突然一变,皱着眉,眼中情绪仿佛带着遥远的记忆,越过千山万水涌现了出来,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你是……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