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孟维桢摇了摇头,眼神流露出一抹失望。
他出生于武定侯府,嫡亲胞姐乃是当今圣上的宠妃,深得圣心备受宠爱。
如此雄厚的家族背景支撑下,他在这座皇城中的身份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远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正因为如此,身边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人,对他毕恭毕敬,阿谀奉承,竭尽全力地想要讨好他,以期从他这里获得一些好处或者机会。
这些人中,有的是出于真心实意的尊敬和友好,但更多的则是出于利益的考虑。
对于那些人的巴结和讨好,他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太多的感觉,直到江景辰的出现。
“从小我便觉得你与众不同,分别十年后聚首,你比幼年更加特立独行。每每有求于我,也是摆出一副高姿态,这让我十分好奇。”
孟维桢长叹一口气,目光直勾勾盯着江景辰,缓缓开口道:“你却以为我是因利与你来往,是在侮辱我吗?”
“呃?”
这是搞的哪一出?
江景辰有些不明所以,迟疑道:“你,没吃错药吧?”
孟维桢翻了个白眼,淡淡道:“我觉很无趣。”
江景辰无奈道:“能不能说人话?”
孟维桢恍若未闻,转头看向茫茫夜色,略带几分幽怨道:“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意。”
江景辰闻言,心神俱震,身子下意识往后倾,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
“你...你...”
男人对男人之间的心意?
要知道断袖之癖在这个朝代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男女通吃也无甚稀奇。
少年人这样的思想十分危险啊!
江景辰压下心中骇浪,咳嗽了几声,正色道:“我知道自己很优秀,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对我产生非分之想。”
孟维桢回过头来,茫然询问道:“你在说些什么?”
江景辰一本正经回答:“我虽然不歧视你这类人,也不能左右你的想法,但有一件事必须要让你知道。”
“我这类人?”孟维桢好奇追问道:“什么事?”
江景辰严肃说道:“不要痴心妄想了,我是你永远都得不到的男人。”
场面顿时陷入寂静,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
守护在侧的董瓒竖起了耳朵,等待着事件的发展。
坐在一旁的青瑶死死盯着孟维桢,眼中满是警惕之色。
片刻沉默之后,孟维桢感受到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双眼瞪大,充满了愤怒和惊愕。
双手猛地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怒喝道:“你他娘的以为老子有龙阳之好?”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炸响,整艘画舫上的人都为之侧目。
整个场面顿时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江景辰试探道:“你刚才不是说我不懂你的心意,难道不是......”
不等听完,孟维桢大吼道:“是你大爷,老子纯爷们,只上女人。”
江景辰瞬间松了口气,尴尬一笑:“那什么,这里面有误会,我以为你对我情根深种不能自已。毕竟优秀如我......”
孟维桢本以为对江景辰的不要脸有足够了解,不曾想却是再次被刷新认知。
“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多谢夸奖!”
江景辰真诚道谢。
经此一闹,孟维桢情绪缓和了许多,狠狠瞪了江景辰一眼,骂了句:“你就是个祸害。”
江景辰也不反驳,笑了笑,转言道:“找你来是为了正事。”
孟维桢兴趣不高,随口道:“你这家伙什么事都干,就是不干正事。”
江景辰不做理会,继续说道:“出身武定侯府却无法承袭爵位,依靠胞姐才能在大理寺谋得一职,就连升任少卿也是因为我的帮助......”
他每说一句话,孟维桢的脸色就会变得阴沉一分,原本懒散的神情也逐渐被愤怒所取代,双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如果目光能够杀人,江景辰此刻必定命丧当场。
随着对方的话语不断传入耳中,孟维桢的表情越发冷峻,他咬着牙关,努力克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即便如此,心中的怒火依旧越来越旺盛,随时都有喷涌而出的可能。
江景辰视若无睹,继续拿话一下下狠狠刺向孟维桢的痛点。
直至最后,慢悠悠吐出一句:“如提线木偶般被操纵的人生,无法展示真实自己的你,甘心认命吗?”
孟维桢冷冷开口道:“让船靠岸。”
月色之下,画舫缓缓行驶在江面上,荡漾出的波纹一圈圈扩散,就如同孟维桢此刻无法平静的情绪。
江景辰自然不会答应,没理会孟维桢似要吃人的眼神,含笑道:“之所以你会感到愤怒,是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是你无法抗拒、无法改变的悲惨人生!”
孟维桢听到这句话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起来。
猛地一抬手,将面前的桌子掀翻在地,发出了一声巨响,桌子上的酒菜也随之散落一地。
衣袖上沾染了污秽,即使在夜色中也极为显目。
孟维桢对此丝毫不在意,愤怒地站起身来,转身朝着船舷的方向走去。
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任何事情了,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感到无比痛苦和压抑的地方。
心中想着船不能靠岸,那么便游泳回去。
相比于冰冷刺骨的江水,江景辰刚刚说的那些话更像是严冬里的寒冰,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孟维桢快步走到船舷边,深吸一口气,准备跳入江中。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你难道是想一辈子当个不敢面对现实,只会逃避的懦夫吗?”
孟维桢身形一顿,缓缓转身,大吼道:“老子才不是懦夫!”
言罢,握紧双拳,怀中心中怒火朝江景辰冲去。
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在离开之前要先将眼前之人狠狠揍一顿,以此来发泄被挑起的怒火。
江景辰拦下正欲上前的董瓒,打算以自己的力量与孟维桢好好打上一场。
结果毫无疑问,他输了。
孟维桢再怎么弱,那也是混在京城里的纨绔,打架斗殴之事没少干,怒气加持下战斗力简直爆表。
当然,江景辰败的也很光荣,至少没让孟维桢占多大的便宜。
一场毫无章法的战斗匆匆忙忙地落下帷幕,两个人如烂泥一般瘫倒在甲板上。
董瓒与青瑶互相对视着,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否应该走上前去。
江景辰抬头仰望着夜空,等待自己的气息稍微平复一些之后,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打架。”
孟维桢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嘲讽道:“真是可悲!”
江景辰扯着嘴角,无声笑了笑:“经历了长达十年的‘病痛’折磨,仍然能够存活下来的我,可悲吗?”
孟维桢闻言,陷入了短暂沉默当中,片刻后咧嘴大笑道:“不仅可悲,还是个黑了心肝的混蛋。”
江景辰并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夜空,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
孟维桢忽然开口道:“你故意说那些话来激怒我,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