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一晃即逝,江景辰在甘露殿内向圣上提交了免税募兵之法。
圣上细细看过之后很是满意,于是便在当天颁下圣旨,原刑部侍郎江景辰调任至兵部担任侍郎一职,命其亲自前往陇右道主持募兵之事。
虽然只是平级调动,但谁都知道如今形势下兵部侍郎一职的重要性。
除少数几人事先知晓之外,其余官员私下纷纷议论:
“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办成此事之后,江景辰会因此升任兵部尚书一职?”
“开什么玩笑,即便圣上再过恩宠,也不至于做出这般破格提拔,毕竟江景辰今年也才十九岁啊!”
“圣上先前不就已经破格封其忠畏侯,他去年便以十八岁之龄升任刑部侍郎,如果能将募兵之事办好,也不是没有那样的可能。”
“说这样的话是认真的吗?你们该不会是忘了,江景辰身患重疾,只能活到二十岁吧?”
“从江景辰归京至今,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你们看他哪里有一点重疾之样?”
“是治好了?还是一直在装病?”
“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会如何想。”
“倘若能够知晓圣上想法,咱们又何至于如此!”
众人闻言,纷纷陷入了沉默。
纯王府。
李守拙面色凝重,将麾下一众谋士聚集,询问道:“江景辰调任兵部侍郎,奉圣命前往陇右道主持募兵,诸位如何看待此事?”
众人陷入深思,片刻后,有人开口道:“属下以为,仅仅只是募兵而已,不会对王爷造成困扰。”
李守拙瞪了说话之人一眼,不悦道:“本王是在担心此事吗?”
不担心此事,那还说出来作甚?谋士无言以对。
李守拙视线在众谋士身上逐一扫过,最后停在邵沅朗身上,询问道:“沅朗以为如何?”
邵沅朗拱手一礼,回答道:“王爷可是在担心江景辰一去不回。”
众谋士闻言,瞬间反应过来。
所谓一去不回,自然不是会死在陇右道,而是在说募兵之后会接受练兵之事。
此刻方才有谋士恍然道:“若仅仅只是募兵,没必要将其调任兵部,圣上此举似乎另有深意。”
听到这句话,李守拙脸上更加难看,沉声道:“你现在是在问本王吗?”
开口之人立刻意识到言语不妥,连忙跪地叩首:“属下不敢。”
李守拙自前几日入宫见过母妃之后,本就因为廖豪婕之事而烦闷,如今再看身边竟有这等多余废话的谋士,心情更是坏到极致。
但生气归生气,他也清楚身边并没有多少人可用,眼下可不是苛责属下的时候。
于是他便压着心中情绪,挥了示意:“本王并非是在怪罪你,起来吧,下次想好之后再开口。”
谋士暗自松了口气,大礼参拜谢过王爷恩典,方才起身退到一旁。
因为一直没有招揽到得用之人,李守拙向来对身边谋士向来宽容,即便情绪再差,也没有发作到属下身上。
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纯王府内的谋士不敢说人人智谋无双,但绝对忠心无二。
即便是面对邵沅朗这位新进谋士,也不曾有过排挤之心,只因在他们看来,能够帮助到王爷之人,无论资历深浅,都值得他们尊敬。
于是在几名谋士的示意下,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邵沅朗,希望这位少年能够提出实质性建议。
邵沅朗感受到众人目光,稍作犹豫,方才开口。
“江景辰此人极为自负,同时也颇有手段。王爷先前也曾试过招揽,却未曾将其收入麾下。故而,属下以为,当以敌对之人看待。”
朝堂之上,除了敌与友之外,还有中立一方。
李守拙想起江景辰的本事,方才的确有一瞬间重新招揽的想法,不曾想竟是被邵沅朗看穿。
他起初会想着将邵沅朗招至麾下,不仅仅是因为其身负才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邵沅朗乃是江景辰为数不多的友人之一。
“沅朗是觉得,有朝一日江景辰将会成为本王的心腹大患?”李守拙问的很直接。
邵沅朗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江景辰只会做对自己有利之事,为此可以舍弃任何人,其心性可谓是冷血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众谋士闻言,脑海中不禁浮现当初江棋韵之事。
也正是因为此事,曾经的好友彻底闹翻。
当初,江棋韵站在宫门之外,亲口说出遭受江景辰诬陷蒙受不白之冤,为证清白以死明志。
对待血脉至亲尚且如此,更遑论对待其他人。
众谋士连连点头,心中暗忖:江景辰此子,的确是冷血无情,不择手段。
可转念一想,当初那件事,邵沅朗可是当事人,也是事件之始。
若说江景辰冷血无情不折手段,那么从始至终都置身在外的邵沅朗又是什么?
念及此处,众人下意识看向邵沅朗,目光中带着些许审视。
邵沅朗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继续说道:“除了您之外,安王也曾试图招揽江景辰,但也未能成功。圣上膝下,除王爷您与安王之外,赵王与楚王也已年过十五。”
李守拙目光瞬间变得犀利,沉声道:“你是说,相较本王与三弟,江景辰更加看中了五弟与七弟中的某一人?”
邵沅朗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言说起另外一件事:“楚王乃嘉慧公主胞弟,早前嘉慧公主曾主动接近江景辰。”
李守拙听后陷入沉思当中。
他与安王一样,上无同胞兄姐,下无同胞弟妹,四妃当中唯有贤妃膝下有一女一子,那便是嘉慧与老七。
难道说,老七也与自己一样,明面上装作憨直,暗中却利用嘉慧接近江景辰,随后再伺机拉拢亲近?
“楚王......当真有如此心智吗?”
李守拙心中暗自思量,随即猛然抬头看向邵沅朗,不悦道:“如此重要之事,为何不早早告知本王?”
邵沅朗躬身一礼,诚恳开口:“属下因顾念昔日友情,又想江景辰如今与嘉慧公主没了往来,于是便没有及时向王爷禀明此事,还望王爷恕罪。”
李守拙好笑道:“你怕本王对江景辰不利?那为何现如今又肯说了?”
邵沅朗脸上愧疚之色一闪而过,正色道:“昔日友情,属下已然放下,如今既为王爷效力,自当为王爷分忧。”
李守拙不置可否,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邵沅朗,缓缓开口询问:“所以,你是希望本王出手对付江景辰?”
邵沅朗毫不犹豫点头:“趁其羽翼未丰,尚不能影响大局之际,属下建议,王爷应当尽早消除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