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恋综里见到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这是姜伊萝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两个人走出餐厅,找了一处无人打扰的小草坪,打算好好叙叙旧。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落座在草坪上之后,姜伊萝一脸期待地问道。
庄颂安双腿交叠坐在草坪上,他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姜伊萝,嘴角忍不住自己往上弯。
“从第一面开始。”
“就是在小屋里见到我的时候?”
姜伊萝细细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庄颂安的状态,小声控所道:“你认出我以后,感觉对我还挺抵触的。”
她话说的很委婉,事实上在一开始的时候,庄颂安对她的冷淡和敌意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庄颂安叹了一口气,他所说的第一面并不是小屋的第一面,但是这件事他不打算告诉面前的人。
“那不是抵触,那是……”他抬起眼,对上了姜伊萝探究的视线。
庄颂安心揪了一下,“那是我在生自己的闷气。”
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说出自己的情绪,实在是一件令人感到羞耻的事情。
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说出来的话,姜伊萝可能永远也猜不出来。
这一场持续了六年的暗恋,仍然只是他一人的独角戏。
对面这个正在看着自己的女孩,她不知道,不了解,甚至好像都看不出来。
庄颂安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总觉得是我太过普通,所以没能让你第一时间认出我来。”
他生性内敛,表达情绪大多通过乐器,此时直言内心的想法,对庄颂安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姜伊萝也被他的答案惊到了,她身体前倾,连连摆手。
“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普通,是我的眼神有问题。”她指着自己的眼睛一本正经道。
“而且,你的变化真的太大了,换做其他人应该也很难认出你来吧。”
庄颂安摇了摇头,他并不需要别人认出他来,他想要的从来都是一个人的目光视线。
他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你觉得,现在的我,比之前变得好还是坏?”
在那场音乐夏令营里,姜伊萝是受人崇拜的天才少女,十六岁就已经精通大部分主流乐器。
而他,只是一个胖胖的小男孩,背着自己的琴,悄悄地藏身在森林之中,试图隐藏住自己的身形。
能够成为姜伊萝的朋友,是他从没有想过的幸运事。
而他努力了这么些年,违背自己的本性进入娱乐圈成为知名人物,也只不过是想努力挤进姜伊萝的视线里罢了。
庄颂安紧张地攥住了自己的手,他知道现在的他外形不错,身材也比之前好很多。
但是他还是很害怕,害怕不能入姜伊萝的眼。
如果说他是突然出现的耀眼明星,那么姜伊萝就是永恒不灭的太阳,他的光芒在她面前,显得那样微薄微弱。
面对庄颂安这小心翼翼的提问,姜伊萝爽朗一笑。
“好或不好,还是得听听你的琴音。”
那场森林音乐夏令营,所有的评价都和每个人的乐艺直接挂钩,姜伊萝依旧延续那一套标准。
庄颂安站起身,“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取琴!”
他鲜少有如此激动的时候,从草坪上起身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绊倒。
姜伊萝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接他,庄颂安窘迫地红了脸,低着头跑走了。
这样的他,和电视媒体上那个高冷禁欲的小提琴家完全就是两个人。
姜伊萝看到旁边的摄像机,心里开始了琢磨。
要是让他们拍到更多这样的庄颂安,他很可能会因为人设崩塌了而掉粉。
再怎么说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她可不能害朋友。
当庄颂安拿着琴兴冲冲回到草坪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姜伊萝。
她没有再坐在草坪上,而是站在了草坪边,表情也不似刚才的柔和,好似绸带变成了钢铁。
庄颂安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泼下,他由内而外涌现的喜悦全都被她一个表情熄灭。
他的脚步放缓,脸上的笑容也落下,走到姜伊萝面前的时候,犹如淋了雨的小狗。
姜伊萝也察觉出不对,但她没有问怎么了,反而觉得这样不笑的庄颂安更加符合他本来的人设。
“不是要拉琴吗?开始吧。”她准备好听他的琴音,看看现在的他到了什么样的水平。
他做好了拉琴的预备动作,第一个音却迟迟没有拉出来。
修长的手指压在琴弦上,压得很用力,一个走神,竟是直接划破了手。
姜伊萝第一个发现出了意外,连忙走上前关切道:“你流血了!”
正在走神的庄颂安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指腹上的疼痛,他放下琴,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忧郁的阴影。
“抱歉,今天恐怕是不能拉琴给你听了。下次,下次再让你检阅我现在的水平吧。”
说内心不失望,是假的。
但是庄颂安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要求姜伊萝做些什么,或是不做些什么。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姜伊萝拉住了袖子。
“你去哪?伤口还在流血呢!”
上次在厨房,她弄破手的时候,庄颂安的反应速度比她还快,这次怎么说也不能让他就这么可怜兮兮地走了吧。
“走,带你上药去。”
其实只是个小伤口,但是小提琴家的手不能受一点伤。
姜伊萝执意要带他去处理伤口,庄颂安心里回暖,乖乖跟在她身后去了客厅。
时间还长,他还有机会,慢慢让她看到已经长大了的,不一样的自己。
“想到什么美事了?脸上的傻笑都挡不住。”姜伊萝给他包好了伤口,一抬眼就看到庄颂安在笑。
出于朋友的职责,她悄悄凑过去,压低声音道:“这周围可都是摄像头,笑得太傻会掉粉的!不过你要实在忍不住,可以对着我笑,我用身体帮你挡挡。”
像她这么替朋友着想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姜伊萝话音刚落,一只微凉的手就捧住了她的脸颊。
庄颂安用尽了自己平生所有的勇气,单手捧住了她的侧脸,手腕转动,姜伊萝的脸也跟着动了些角度。
他注视着她惊讶的双眸,同样低声道:“那我想,一直一直对着你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