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伊萝三言两语便击溃了盛羿的心理防线,装逼不成反被打脸。
盛羿连饭都没有吃完,端着盘子直接离开了。
姜伊萝忍不住笑了几下,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这种憨货了,偶尔见见,还挺给生活添加调味的。
“看来你对所有人都是这么残忍啊。”
突然的冷冰冰的指责,让姜伊萝一愣,她抬头一看,庄颂安拉开凳子坐在了她面前。
残忍?
这个词和自己有关系吗?
姜伊萝困惑地拧了拧眉头,再看对面的庄颂安,脸好像比之前还要冷。
是,他板着脸的样子很是高冷疏离,还挺个性,但是这从天而降的大锅真是砸得莫名其妙。
姜伊萝放下勺子,认真地询问道:“请问庄先生,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能否一次性说清楚,好想让我背锅也背个明白。”
庄颂安没说话,只是牢牢地盯着她,他好像很生气,气到嘴唇都在微微发颤。
就在姜伊萝准备离开的时候,“啪”的一下,一个玩偶砸在了两人中间的桌面上。
对面的高冷艺术家指着那个丑玩偶问道:“jasmine,你不记得我也就算了,连它也不记得了吗?”
jasmine是她的英文名,在Y国的时候别人一般都是这么喊她的。
他还真的认识自己!
姜伊萝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却说不出口。
她的眼睛在丑玩偶和庄颂安之间来回循环,突然的一下,被记忆之箭射中,脑袋里堵塞的那根粗神经终于通了。
“你,你!”
姜伊萝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庄颂安结结巴巴的。
庄颂安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终于想起自己了。
“对,就是……”
“你是之前夏令营的那个小胖子!”姜伊萝兴奋喊道。
“窝……”庄颂安硬生生给嘴巴踩了刹车,把到嘴边的“我”咽了回去。
该死,原来他留给姜伊萝的印象就只是一个夏令营的小胖子!
庄颂安以手掩面,不太想对面这个惨淡的现实。
“真的是你!你现在瘦了好多,我完全认不出来了耶!”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老朋友,姜伊萝很是兴奋,直接绕到餐桌对面,对着庄颂安的脸左看右看。
庄颂安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耳根染上一抹绯红。
他想用手挡住脸,姜伊萝却大笑着说:“别挡呀,让我好好看看你。”
眼看躲是躲不过了,庄颂安忽的一抬手,直接抓住了姜伊萝的两只手腕,他整个人跟着站起身,个头比姜伊萝高出大半个头。
姜伊萝还在闹呢,没想到对面的人直接站了起来。
两个人的身高差距很是明显,压迫感扑面而来,姜伊萝心里一颤,想要挣脱开。
庄颂安察觉到她的想法,不仅不放她走,反而双手微微用力,把姜伊萝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他那双瞳色偏浅的眼眸锁定着姜伊萝的眼睛,眨也不眨的,不给她一丝一毫逃离的机会。
面前的姜伊萝是错愕的,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比朋友还要更亲近一些。
并且,此刻她的眼里只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庄颂安内心突然生出一股无限的勇气。
他声音低沉,好似某种古老而华丽的乐器。
“不是要好好看看我吗?那就仔仔细细地看。”
这番突如其来的邀请实在令人措手不及。
姜伊萝整个人僵住,只听到心里咚咚咚,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她很少会离人这么近,尤其还是一个异性,两个人的鼻尖都快碰到一起去了。
她也根本不敢再盯着庄颂安那张俊朗的面孔看,猛地往旁边一扭,鼻子努力呼吸周围的新鲜空气。
庄颂安感受到她的抗拒,于是主动松开了手并后退半步。
“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太久没有见到你,你又总是认不出我,所以我……”
庄颂安很是自责,他感觉自己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对待这个老朋友,姜伊萝还是很友好的,她连连摆手,表示:“没事没事,我刚才只是开玩笑,哈哈。”
两个人默契地同时转身不再看彼此,长久的沉默之后,姜伊萝主动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真的很费解。
庄颂安本想说我是为你而来的,但是一想到这句话播出之后,很可能会为姜伊萝带来很大的麻烦,他只得将真实的原因吞下,换了一种说法。
“缘分,缘分让我们重新相聚。”
“哦。”姜伊萝缓缓地点了点头,她用余光悄悄扫了一眼庄颂安的侧脸,线条清晰又立体的侧脸,仿佛雕塑家最得意的作品,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她忍不住感慨:“你的变化真的很大。”
庄颂安倒是淡淡的,他重新把那个丑玩偶放在二人之间,认真地询问道:“变化大到你认不出来我,也不记得它了吗?”
他手里握着的布偶娃娃,虽然老旧,但是很干净。
娃娃上面新旧的缝线交替,能看出来是有人在原来的基础上重新缝制了一遍,让本来十分丑的娃娃变成了八分丑。
姜伊萝从他手里拿过娃娃,忍不住笑了,“真没想到,你还留着它呢。”
十六岁那年,妈妈看她闲来无事,给她报了一个在农场森林的音乐夏令营。
她就是在那里,遇到了青春期发胖自闭的庄颂安。
而这个娃娃,则是两个人一起缝制的。
最初的那一圈白线是她缝出来的,线又丑又歪,娃娃也脸歪嘴斜的。
而后面加上去的黑线,则是针线活很好的庄颂安的杰作。
他成功地拯救了原本的丑娃娃,让它看上去没有那么丑。
“第一次约会,我把它当作信物,以为可以勾起你的一些回忆。”庄颂安想起约会前那一晚的激动,心里仍会觉得空落落的。
“但是第二天来的人,却不是你。jasmine,你是因为没有抢过别人所以才没有选它的对不对?”
庄颂安眼中充盈着期待的神色,他想得到姜伊萝肯定的回答。
他不希望自己和这个娃娃一样,成为被姜伊萝遗忘的那部分。
姜伊萝尴尬地摸了摸额头,而后郑重点头,“对,确实是因为没有抢过别人,其实我很想选的。”
她因为贪睡所以成了最后一个挑礼物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被迫的选择。
庄颂安心里知道真相,但仍然被她的谎言打动。
他笑了起来,好似高山冰雪融化,滋养出一片勃勃的生机。
“嗯,我就知道,你一定没有忘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