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茵在网上看过一个问答,题目是:「暗恋一个人,对方会不会知道?」
答案的原文她忘记了,大概的意思是:当然知道,你靠近火把的时候,难道感受不到它的热吗?
她一度把这句话当成支撑自己坚持喜欢褚玉修的动力。
褚玉修是人精,她爱得坦坦荡荡,用的都是些手段幼稚地小把戏,他不会看不明白。他不拆穿由着她去,多多少少,都证明她在他心里是有分量的。
——当然还有褚玉修对她的。
她感受到了褚玉修的热,不是假的,能让克制的褚玉修外放出她能感受到的情绪,他肯定是在乎的。
告白失败的当下,她确实很痛苦,不顾情面地把话说绝,一句“不配”堵死后路。
等冷静下来,再想起婚纱店里他痛苦的表情,联合他家那堆破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有苦衷。
但因为有苦衷,就拒绝她,张嘴不知道说话,就知道对不起,还是让她难过,同样的还有愤怒和委屈。
哪怕是一句“我也喜欢你,但是我们目前的情况不应该在一起”呢?她都会好受一点。
可转念一想。
那不是褚玉修的性格,他不会说冠冕堂皇的话,给她飘渺的希望把她吊着,让她把自己大把的时间花在无谓的等待上。他会早早预想到最差的结果,能进一步的时候,再进一步。
她理解他,庆幸自己喜欢的不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边又恨,想要他分担她的痛苦。
去褚氏办离职的那天,是她让人事主管把电话打给了总裁办公室。
那个时间,她知道他一定在办公室,他肯定也在难受。越是知道,她才越是轻描淡写地说了那句我要结婚了。
离职、叫他大哥,做些划清界限的事,是因为她确认自己那些“报复”的举动能让他也同样难受,她才去做。
她一直在期待他崩盘的那天。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早,还这么轻描淡写。
他好像一点都不崩溃?
余茵心里千回百转,绷着脸,“不想说。”
她往嘴里塞了一小把糖,刺他:“错过了,我要嫁人了,要不你等我离婚吧?但我未婚夫身高体型都不错,也很有钱,我们不一定会离婚。要不你等我丧偶?到时候你要是身体还行,我们再来场黄昏恋,也算是圆了年轻时候的遗憾。”
褚玉修若有所思,“照你未婚夫这个绝食法,应该后天,就能当成你的第二种预想了。”他手指在导航屏幕上点了两下,改成了余茵家的地址,“送你回家吧。”
余茵错愕:“褚砚这次闹得这么严重?”
褚玉修收敛起笑意,脸色也不太好看,“三天未进食,家庭医生24小时待命,强行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靠营养针维系生命。”
真狠啊。
余茵皱起眉,“是他女朋友有什么新动向了吗?”
褚玉修摇头,苦笑道:“不是,他一直没和外界联系,一直关着。”
“快一个月了!”余茵喊出声,“这不死也快疯了吧?褚伯伯怎么想的啊——”
她叹了口气,“喊我去有什么用啊,我也不能把褚砚放出来……”她人一顿,震惊地看向他,“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劝褚伯伯的吧?”
褚玉修偏头看了她一眼,满眼赞赏。
“我怕他。”余茵拒绝,“我看见他我也哆嗦。”
褚玉修目视前方,声音平静:“不把褚砚弄出来,没办法从根源上破坏订婚宴。”他顿了顿,“褚勋对我有防备心,我出面他不回信我。我不可能让你跟褚砚订婚。”
这时候长嘴了。
余茵耸耸肩:“谢谢你给我画的饼,很好吃。”
虽然听褚玉修所说的,做好了心理准备,真见到褚砚时,他的情况依旧让余茵心惊。
短短一个月,褚砚瘦的面部都凹陷下去,人有气无力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风一吹估计就得倒。
就这样了储勋还担心他会跑,人坐在病床上躺着,脚还拴着。
这模样——
不像是软禁一个人,像锁着一条狗。
余茵再次纠正内心对储勋的评价,他不是什么偏心褚砚,这两个儿子,他没一个真心喜欢的。
褚砚妈妈见到余茵很是欣喜,眼泪汪汪地让她劝劝褚砚。
余茵叹口气,想问她你怎么不劝劝你老公,一想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也说不出口,艰难地点头应允,转头看向房间里的其他人:“你们能不能出去,让我和褚砚单独聊聊?”
她给褚玉修一个让他安心的表情。
房门关上,床上的人霎时睁开了眼,轻声说了句脏话。
“就知道你醒了。”余茵伸手拉开厚重的窗帘,“才多久没见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褚砚撑着床坐起来,拔了针,随便按了两下就开始找烟,颓废得不行。余茵正想骂他,他扯着嘴角耀武扬威地笑了,“怎么,我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装的像吧?我跟你说,我还能再撑五十年。”
——褚砚的笑不如以前肆意了。
余茵在床边坐下,“别装了,我不是来当说客的。”
“我以为你真叛变了。”褚砚松懈下来,人靠着床头,把那烟点着了叼在嘴里,抽了两口才想起来问她:“能抽吗?”
“抽吧。”余茵微笑,“临终遗愿,我还能怎么办。”
褚砚干笑了两声,把烟摁灭了,“我真没办法了,我爸是真想逼死我。电视里头演的是不是都是假的啊,他完全不顾我的死活。”
“你跟你哥都找个机会去做个亲子鉴定吧。”余茵认真地说,“不太像亲生的。”
褚砚气笑了,斜着眼瞅她一眼,“那你来干嘛了?我爸让你来送我一程?”
余茵笑眯眯地纠正:“我不是你爸找来的,我是你哥找来的。”
褚砚愣了下,眼里闪过狂喜:“我哥让你来,肯定是有办法了,是吗?”
“是的。”余茵压低声音,“屋里有监控吗?”
褚砚压低声音:“有。”他指了指墙角,“但是被我砸了,有一个我砸一个,新的还没装上。”
“那你那么小声干嘛?”余茵扬起声音。
褚砚扬了扬下巴:“门口有人。”
“哦。”余茵又压低声音,“这个方法不负责,但是需要你配合。”
褚砚眼睛发光:“怎么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