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誉的房间和余茵并不同层,近期有个上市公司来附近团建,提前预订了酒店的大量客间。节目组的艺人们被迫分散,房号几乎没有相连的。他从余茵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间,要经过一条走廊,向右转,经过三四间房,路过安全通道,再乘电梯,下楼。
走廊静悄悄的,偶尔一两个服务生推着推车安静地经过,头也不抬地同他问好。
为了避免被认出,许誉了压低帽檐,遮住跟人交流的视线,垂着头往前走。
一转弯,视线就出现了一双男士皮鞋,邵旸一身正装,显然是精致装扮过的,他站在安全通道的门口,距离电梯很近,不知道在干什么,许誉能闻到他身上的发胶味和男士清淡的古龙水。
喔,不对,许誉纠正了一下,他知道邵旸在干什么。
他在等待余茵。
这种猜测让许誉的心情并不太好,他自若地抬头打招呼,声音带笑,一如既往。
“旸哥。”
邵旸被这一声唤醒,看着眼前面容清隽的后辈,有些恍惚。
许誉是娱乐圈公认最难出头的那一类人,长相英俊,芝兰玉树,偏偏脾气温和,一派老好人的做派。每每出现在热门,名字后头永远跟着余茵,两人紧密地捆绑在一起,像一对连体婴。
明明比起实绩口碑,许誉都要胜余茵一头,但如果任意问起一名圈内人觉得谁更火,八成的人都会说出余茵的名字。
因为余茵远比他有记忆点。
他的温吞让他像一杯没有特点的白开水,很难被人记住。也很容易让人对他放下戒备,觉得他构不成威胁。
包括邵旸自己,也时常有这种感觉,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但现在,他让他难以忽视。
“你怎么在这一层?”邵旸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刻意提起那个似乎总跟他在一组的女艺人,“来找李柔的?”
许誉神情镇定,面不改色。
只是突然抬手整理了几下衬衫的领口,这动作太过突兀,哪怕邵旸不刻意观察,视线也很难不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实现。他自然看向了许誉的衣领,匆忙地几下整理没有起作用,倒不是说衣领不规整,而是上头染了东西。
——女士的口红,很鲜艳的颜色,在白净的领口格外显眼。
这个颜色,是李柔平时用的吗?
邵旸分辨不出口红的眼神,他和其他大多男性一样,只能看出红的程度似乎深浅不同,很难再说出其中有什么门道。
同时,他也看到了许誉虎口的新鲜牙印,边缘红肿、还沾着干涸的血渍。正常情况下,很难咬得那么深,这种情景,很像是咬的人当时正在经历什么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刻,不小心下了狠口。
两者一结合,很难让人不多想。
是谁?是李柔,还是——
邵旸目光立刻沉了下去。
许誉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有点急事,来处理了一下。你在这儿?”
上升的电梯“滴”了一声,在此时恰好到达。
电梯里的李柔一愣,不知为何邵旸和许誉齐聚如此,邵旸的目光还如此不善。
两人吵架了?
这时候也只能面对,她快步从电梯里出来,硬着头皮跟他们打招呼:“邵旸哥,许誉哥。”
“从哪儿回的?”许誉温和地寒暄。
“和其他人在附近走了走,喝了杯可菲。”面对许誉,李柔轻松了点,话也多起来,“这里的黄昏太美了,很多人在外头的广场拍照。刚刚日落,你们看到了吗?”
许誉低笑一声,愉悦地说,赞叹:“看了,在房间里看的,确实很美。”
李柔瞄了眼邵旸,见他不说话,也没有接茬的意思,面色看起来更黑,只能继续尴尬地接许誉的话:“你的房间能看到沙漠啊?真羡慕。我在面对广场的那边,只能看见游客。”
“这样啊?能换吗?”许誉面露关心,“我听工作人员说,团建的公司后天就离开了。”
李柔眼镜一亮,很惊喜,“那我后天去问问,换个房间。”
许誉点头微笑。
再无话可说,李柔借口有事,一溜烟跑了。
邵旸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那方向,并不是许誉走来的方向。
一切都有了答案。
邵旸一拳挥向许誉,他常年跟着教练学拳,知道一拳怎样打出去能让人疼痛难忍,却不足以致命。却不料,许誉的反应远比他想得快许多,后退一步侧身,重心后仰,躲过了这一拳,随即一拳挥向了他的腰。
这是行家。
邵旸非常意外,躬身躲过,瞳孔紧缩,反手又是一拳,拳风直直地扫向许誉的脸颊。
这一拳毫无章法,许誉毫不费力地躲过,含笑道:“旸哥,打人不打脸。”
他语气虽然带笑,眼里却半点笑意也无,淬着寒冰,劝阻听着也像是威胁。说话间,一招一式皆是死招,拳拳致命。
——许誉想要他的命。
这个想法让邵旸很难平静下来,下手不再收力,接连三拳,出招同时压低声音逼问他:“你刚在余茵房间了?”
许誉寸步不让,讥讽道:“别人的私事,你是不是太关心了。”
邵旸愈发狠戾,“为什么不应门?”
“呵,”许誉笑了一声,冷冷道,“你又不是喊我,我应什么门?这问题你该问余茵。当然,你要是非要知道,我只能回答你三个字,不方便。”
邵旸动作一顿,神色怔松,被许誉寻了空子,一拳打到腹腔,他弯腰闷哼了一声。
也就一拳,许誉收了手,看邵旸如丧考妣的模样,眼神复杂,“还打吗?”
邵旸不答,沉默地站着。
许誉瞥了他一眼,下行电梯到了,他转身进了电梯,好心劝告:
“不要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