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夏言表现的有些兴致缺缺,“想长生啊。”
景亦迈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冷静。
长生,从古至今,是多少代人一直追求的目标。
为了实现长生,从神话、自制药丸、各种秘术,到试图改编基因链中的生命密码,再到现在研究出的致死性超高的病毒感染。
光看人种进化这一条,实验室的确成功了。
该死的病毒夺走了大部分人的生命,却也激活了存活下来的人更高一级别的潜能。
原本只出现在动画片,电视剧,电影中的奇幻情节,从人类的幻想中成功走到现实。
金木水火土,空间,治疗,精神,隐身等各种异能脱世而出。
如果说,这不是一种进化,也无法解释的吧。
他移开视线,落在毫不知情,只想着找回女儿的老头身上。
他们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为什么在一夜之间,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无法说什么,因为他也是受害者。
景亦迈突然说出个公司名字。
如果老头在的话,他肯定会很惊讶。
这是个总出现在电视上,在各个领域都有涉及的全方位上市公司,它未来的继承者,居然被自己的女儿救了下来。
要是放在以前,可能一辈子的富贵都有了。
可惜,末世。
“我很少关注公司涉足的业务,”景亦迈缓缓说,眼神松散茫然,“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家里突然爆发争吵,医疗,实验,势力之类的,父亲和母亲各执一词,谁都不让谁。就连原本交好的亲戚们,也都露出——”
他思索了一下,想到一个比较妥帖的词。
“和平日截然相反的一面。”
夏言点头。
家族斗争嘛。
理解。
景亦迈继续说:“这种争吵持续了很久。三个月?半年?我记不太清了。我后面跑去国外读书,也是为了避开这种环境。现在想想当时太天真了,以为过段时间就没事了,毕竟以前也有过因为生意上的争论。”
唔,要转折了,劫难要开始了。
夏言调整坐姿。
“但是,4月1号,我接到一个电话,”景亦迈闭闭眼,声音带了些撕心的痛楚,
“对方说我父母乘坐的那班飞机突发状况,机毁人亡了。四月一号,正好是愚人节,我以为是谁故意搞我,开这么过分的玩笑,正要骂,发现电话是航天公司播来的。”
他手指插在头发里,上下杂乱的拨动,高挺的笔尖在虚空中划出凌乱的线。
“挂断电话后,我又接到堂弟的电话,同样的说辞,催促让我快点回国,处理父母后事,说公司已经乱成一锅粥,股价暴跌,很多债主拿着合同要求退款支付高额赔偿金...”
“就算不要一切,我也得回去让父母的遗骸入土为安。下飞机,上车。司机是跟了我爸十多年人...
但方向不是回家,而是直奔另一架私人飞机,里面,我的亲堂弟在等,他旁边还有三个壮的不像人类的男人。
堂弟抽出合同,让我在上面摁手印,是一份自愿放弃家族财产的公证书和自愿参加某项实验的申请书...”
后面的话景亦迈不想再回忆重复一遍。
那是一段他十分不愿提及的至暗片段。
是一切噩梦的开端。
堂弟根本就没有征求他意愿的想法,说出这些话,完全就是为了嘲讽、在精神上狠狠践踏他。
三个壮汉直接上手,他激烈反抗,却完全不是对手。
对方的手如铁钳一般,禁锢住他根本无力挣扎。
紧接着在堂弟大笑声中,默默坐在一旁的医生接到示意,从随身携带的医疗箱中抽出一支针剂,推出空气,长长的、尖锐的针尖渗出一滴寒意满满的液珠。
在景亦迈极度恐惧无措的眼神中,针尖缓缓扎破皮肤,针筒推送,不明液体被送进他的体内。
很快,他眼前开始眩晕失焦,一股难以抵挡的困意排山倒海袭来,完全不受意志抗拒的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头顶是炫目的白灯,不停地旋转,聚拢,再旋转。
他想起身,却发现被死死绑着,大惊,侧头四看,一阵慢动作重复的景象之后,才反应迟钝的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实验室里。
在脚底的玻璃后,他看到对面是一群包裹严实的工作人员,只露出一双无比冰冷的眼睛紧盯着他,手握着笔在记录什么。
在他们身后,景亦迈看到无数相同的‘病房’,里面关着各式各样的人。
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大家都是被送进来的实验体。
滋——
实验室大门打开,进来一行医生。
他来不及细想,大声呼救,说自己是被人骗进来的,并非自愿做实验,希望他们放他出去。
对方根本不理,径直走到一旁的仪器上操作,寻找想要的信息。
在他大声呼救下,终于引来一位医生的注意。
昔日里他一直觉得很漂亮的翠绿色瞳孔,此刻冰冷彻骨,无机质的没有一丝人气,仿佛在看床板、灯泡一类的东西。
医生侧头对旁边人说了句话,是某个国家的语言。
景亦迈猛地颤抖起来,发了疯似的大力挣扎。
深深固定在地板上的床发出吱嘎的刺耳声音,猛地撞击在仪器上通通作响,连带着一旁的铁质托盘里的瓶瓶罐罐跟着叮当作响。
他双拳紧握,预留在血管里的针尖轻易扎破血管壁,汹涌的血液顺着破口冲出,没一会儿功夫,布满大片青紫。
他听懂了,对方在说,各项数值达标,可提前进行实验。
实验?
什么实验?!
他绝对不会配合!!
景亦迈突然的发难出人意料,但几位医生反应迅速,经历过无数次那样,迅速而精准的快速制止。
又是一支针剂,又快又猛地直接插进他青紫的血管中。
注射的麻醉剂迅速在体内扩散,随着高速奔腾的血液经过强有力的心脏,喷涌着流遍全身。
“放我...离开...我...不是...自...愿...的...”
景亦迈磕磕绊绊喊出,眼前刺眼的光和逆光看不清面容的脸飞速纠缠旋转,他在绝望中再次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