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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忘文坐在地上,看着余秋风意气风发的样子,激动的小泪水差点就滴出来了。

不容易啊!

从夫子祭回来到现在,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老头子给修复完成了。

从今以后,风雨来了,老头子挡;麻烦来了,老头子上;仇家找上门,老头子切;锅来了,老头子背……

我总算可以安心地在书院躺了!

余秋风开始解气印版“羊了个羊”的时候,关忘文就知道老头子不仅完全修复了伤势,而且一举冲破了桎梏他多年的亚圣境。

只是他也没想到老头子竟然一举入三品,以他的推测,老头子能入五品六品就算不错的了。

看来自己在炼丹的时候,用青莲文火辅佐以纯正的浩然之气,对丹药进行二次修整改造,让它更加适合儒家中人的体质,以增加药效的举措效果很好啊。

就是不知道老头子这么突飞猛进,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等到今日事了还是要给他做一个……嘿嘿,全身检查。

堂内心情最轻松的是关忘文,而最难受的当属被数道冰锥锁死了要害部位的归大司学了。

他现在想吞口唾沫缓解一下紧张,发现咽下去的都是冰渣子,嗓子都被剌了。

余秋风等了片刻,笑道:“想好了吧?那就好好说。”

冰锥向后退了寸许,笼罩在大司学身上的冰寒退去了几分。

大司学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此事……还是等下官回学政司与同僚们再议……”

“什么?”

“余,余山长意下如何?”

大司学的声音沙哑干涩到了极点,被余秋风两个字生生打断后,急忙调转话头,询问起了余秋风的意思,全然没有刚才怼石文山那幅乾坤独断的气势。

余秋风摸着下巴道:“老夫的意见么,去年怎么样,今年就怎么样,不做任何改变。”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书院山长也都面露惊讶之色。

按照去年的排法,萃华池书院依然是二品书院。

可今日余秋风已经入了亚圣境,而萃华池书院其他方面的评分也不低,更在夫子祭出尽了风头,理应成为新的一品书院。

可为何,余秋风竟然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让书院升品的机会?

颜沅和朱敬泽两人相视一眼,同时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先后发声道:“余山长(兄),所言甚是。”

荀元思眉头紧蹙,看着余秋风的表情甚为严肃,同时,大司学朝他投来了询问的眼神。

荀元思闭上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往日里,他都觉得余秋风此人行事乖张,有时候为了面子表现得十分急躁,可今日单单这一句,便让他对余秋风有了新的认识。

维持上一年的品级,对其他两家一品书院来没有任何损失,完全可以接受,朱敬泽和颜沅都不会反对。

在场的二品书院山长虽然受之前放出去的小道消息影响,多少抱有期待,可亚圣境的余秋风和立言境的余秋风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是一个量级,足以打消掉他们的期待。

维持现状,对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而站在萃华池书院的立场上,入一品是板上钉钉的事,无非是早晚的问题。

再加上有了一年的时间,欧阳守道的状况也可能有变,而到明年,有大祭酒在,哪怕欧阳守道依然没有醒来,岳麓书院也不至于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因此全场中,唯一感觉到利益受损的便是他荀元思,以及他的稷下学宫。

稷下学宫学生众多,是考亭山书院和七二书院学生人数的好几倍,其他两家每年分到的科举资源尚足够应付,可稷下学宫却是不够用的。

本来荀元思得到归树心的传信,说大祭酒不在,朝中又有要员相助,正好为稷下学宫多争取些资源来。

之前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到最后的节骨眼,还是功亏一篑。

如果余秋风提出来,让萃华池书院直接晋升为一品,而又要保住岳麓书院一品的位置,那肯定会引起朱颜两位的反弹。

反而给了荀元思拉拢两位亚圣,形成三对一的局面。

这正好符合荀元思的打算,而且以他对余秋风的了解,余秋风大概率会这么去做。

他都已经想好了说辞,如何将朱颜二人拉到自己这边,谁知道余秋风竟然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以不变应他变。

让他的准备全无用武之地。

此时的荀元思憋屈得如同被人生生灌下去一口黄汤,却只能喊声香一般。

得到了荀元思的首肯,大司学便道:“那,那就如余山长所说,今年书院品级评定,按照去年不作改变。”

此话刚出,数道冰锥同时消散,重新化成了片雪花,缓缓落下。

彻骨的冰寒也同时,被冰冻了许久的大司学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的手上浮现出一层青黑之色,显然是已经被冻伤了。

“既然如此,”余秋风看了眼被搬走椅子后空出来的位置,“把椅子搬回来,此处岂可无岳麓书院的座位?”

刚撤下去不久的椅子重新被搬了回来。

荀元思和归树心同时转过头去,不去看那张椅子。

“有椅子没人也不行啊。”余秋风看了看集贤堂内,“我那大侄子石文山在哪?”

一说到石文山,众人才发现,刚才余秋风进来的时候,石文山并没有和他一起回来。

“你们把他座椅撤了,难道连人都赶出去了?”

余秋风冲着打司学吹胡子道。

大司学连忙解释:“没,没有……石文山他是……”

余秋风怎么会听他解释?

“椅子撤了也就撤了,人你们都不让他在集贤堂呆着,那也属实太过分了!”

说话间,数道冰锥再现!

一看到冰锥,大司学吓得连说话的力气的没有了,更是解释不清楚了。

还好关忘文及时拉住了余秋风,用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老头子,你忘了?刚才你提我进来的时候,我是在谁的肩上的?”

余秋风一愣:“谁?”

他刚才走得急,在国子监门口就听到关忘文叫他一声“老头子”,便将他顺手提了起来,根本没去看当时关忘文是一个什么状态。

“石文山啊!”

“啊?”余秋风惊啊了声,旋即散去了冰锥,笑着对大司学道:“不好意思啊,冲动了点。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大司学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心中却苦笑连连,意见是有,难道我敢说出来么?

余秋风转身便出现在了集贤堂门口,拉开大门,就看到石文山满脸泪水的站在那里。

风雪交加下,满头满脸都是白雪,连下巴的泪珠都结成了冰碴子。

余秋风往最里面的椅子指去。

“来,文山,去坐那里,那是你岳麓书院的位置,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