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而来的丁宁一脸无语。
这抱头痛哭的母子俩是咋个回事?
哀哀戚戚地哭一顿,肚子就能哭饱么?
“咳,你们哭够了么?要不要吃完早饭再哭?”
丁宁捧着碗热米汤倚在门口看热闹。
锅里的水滚了一会儿,她就舀了米汤喝起,也不管米熟没熟,两碗下肚后,肚子里暖和起来,她才有兴致过来管管闲事。
再不开口,这母子俩怕是要哭晕过去了。
她一说话,沉浸在悲凉气氛中的两人同时止住了哭声。
“……你,你进门怎么不敲门,懂不懂规矩?”
打了个哭嗝的崔瑨面上有些挂不住,泪一擦脸一板开始挽回自己的尊严。
“你自己没关门,还怪别人没规矩。”
丁宁喝一口热米汤,嫌弃地啧一声。
“……你!”崔瑨气得跳脚,“门没关不是你随意闯进别人屋子的理由。”
“可别诬赖我,你哪只眼睛瞧见我进去了。”
丁宁端着碗继续喝米汤。
崔瑨一瞧,这家伙虽然倚在门框边,可脚还在门槛外,这么一看,她还真没走进屋。
一时哑然,突然不知如何反驳她。
床上的梅氏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张帕子,双手捂住还在抽噎的口鼻,一双哭肿的眼眸看向倚靠着门框的丁宁。
这个进门还没半个月的儿媳妇,好像有点不大一样。
“你去打盆热水过来,给母亲洗漱。”
崔瑨心里憋火,瞪大眼睛使唤她。
“还想不想吃肉?”
啥都想指使她干,自己没长手么?
丁宁把碗里那点米汤一口喝下,满嘴都是夹生的米粒。
肉?崔瑨愣了一下,这才记起她先前说的话,
“你,真要去?”
“当然要去。”丁宁把梗喉的米粒硬咽下去后,把手里的空碗往崔瑨手里一塞,
“米汤熬好了,你们自己舀来吃吧,我先走了,不用谢我。”
灌了一肚子稀米汤,腿上也多了几分力气。
丁宁几个大步窜回厨房,拎起案板上那把菜刀转身就走。
“你、你拿菜刀干嘛?”
追上来的崔瑨被吓到。
“自然有用处。”
丁宁嘿嘿一笑,拉开院门拔腿就跑。
“哎,你脑门上的伤还没处理呢?”崔瑨气急,追出去喊了一声。
“你有药么?”丁宁回头问他一句。
崔瑨脚下一顿:“……没。”
“有钱请大夫么?”丁宁脚步不停。
崔瑨张了张嘴回不上话:“……”
“嘁~那还问什么问。”丁宁不再理他。
崔瑨憋闷地站在原地。
丁宁哪管他什么心情,她忙着上山找她的猎物。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吃到肉!
那把生锈的菜刀在她手里灵活地旋转着,她以前是力量型变异者,惯用的武器是分量十足的大铁棍。
刀剑类的武器太轻,她用得比较少,但也不陌生,耍把菜刀那是手到擒来。
虽然现在的力量大不如前,可对付这些没有变异的普通猎物,都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锈迹斑斑的菜刀在她手上翻转自如,她边走边观察四周。
秋末时节,山上落叶满地层林尽染。
山风拂过,枯黄的树叶纷纷洒落。
丁宁随手一抓,看着手里枯败的黄叶,她皱起了眉头,
“……快入冬了呀。”
石茅岭位于群山环绕中,冬季寒冷有雪,若不备足过冬的粮食和衣物,这漫长的冬日根本熬不过去。
看崔家那窘蹙的米缸就知道,她那便宜小相公压根没想到过冬的问题。
当然,就算想到估摸着也没能力准备。
放在现代,十二岁的男孩子初中都没上呢,你能指望半大的孩子干点啥呢。
这一家子小的小,病的病,还穷得叮当响。
老天把她弄过来,不会是为了拯救那两个爱哭包吧?
丁宁仰头看了眼阴沉沉的老天。
管它呢,她扔掉手里的枯叶,别的事先放一边,填饱肚子最重要。
猎物们,她来了!
丁宁屈膝一纵,迈开一双小短腿朝山上奔去。
“……姐?”
她正撒欢地往山上冲,边上突然传来了声音。
丁宁身形一顿来了个急刹,看着树背后的小豆丁皱起了眉头,
“……你在这干啥?”
身形瘦小的男孩晒得黢黑,头发有些枯黄稀疏,只有一双眼眸黑得发亮。
这是丁宁八岁的弟弟丁青河。
丁青河拎着个歪歪斜斜的小藤篓朝她跑来,
“姐,你看,鸟蛋。”
藤篓里摆着四五枚鸟蛋。
“又爬树了?”
年景不好,村里人家一个月也不见几次荤腥,丁老太太又偏心得很,二房连沾点油腥的机会都很难得。
丁青河每天半饥半饱的,饿得厉害了,也会想方设法找点东西填肚子。
爬树掏鸟蛋、溪边捉鱼虾都有他的秘密小基地。
有时候鸟窝的位置比较高,掏鸟蛋的时候一不留神就容易出问题。
丁青河从树上摔下来过,脚崴了好几天,也被丁老太太骂了好几天,罗氏就不许他上树掏鸟蛋了。
结果,这孩子还是偷偷跑来了。
“不高,姐,你看,就在那里。”
丁青河嘿嘿一笑,指着身后的树桠,
“家里不是咸菜萝卜,就是野菜饼子,一点油水都没有,咱家的鸡我天天喂食,下的鸡蛋全进他们的肚子,我们还得假装不知道……”
丁青河抿着嘴一脸憋屈。
丁老太太经常把他们一家三口打发出去干活,然后偷偷给大房几个孩子加餐,这事早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罗氏是知道的,可知道又能怎么办,老太太偏心大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就算去闹,老太太也不会公平对待的。
为了能过几天安生的日子,只能委屈孩子装着看不见了。
保持面上的和平,至少,一家人还能吃个半饱。
若是闹开了,他们一家子也许直接就被扫地出门分出去了。
罗氏一个女人如何能养活两个孩子。
如果不是怕背上苛待二房的坏名声,丁老太太早就想把他们给分出去了。
丁青河瘦骨伶仃的小身板,与壮实的丁青山一比,就知道平日的待遇相差有多大了。
看他委屈倔犟的表情,丁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今天不用干活?”
丁青河虽然才八岁,分配到他手里的活可一点都没少,割猪草、拾柴火、挖野菜、捡粮食、浇水喂鸡……
丁老太太根本不会让他们一家子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