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扬州,整个江南地方的坊间,都在流传着朱然船只要出海的消息。消息也传到郑保仔的耳边。
郑保仔自幼家住海边,典型的渔民后代,因海禁后只能偷偷捕鱼,再后来从事走私,后来家业做大了,手下的人数增加,干脆扩大经营范围,不但走私做海贸,直接做海上“保镖”,其他海商做海贸的必须给交保护费,每年三千银子不等,妥妥的海上黑社会。他海上独霸一方,在陆地上也渗透着他的势力,江南各官府,民间都有他的耳目。闻知朱然出海,便召集手下及一班骨干及船长开会。
“这朱然是什么来头,石二,你把打探来的信息告诉大家。”
“这个朱然,外号朱半仙,但他并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只是与和尚道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个高大粗汉子,据说跟朝廷中人有着道不清的关系,目前在扬州船坞造船,听说因未能卖出去,干脆自组船队出海经商。”
“不对,能够造船,本身就不是普通人物,是需要很多资金和后台的。”有人说。
石二说:“他原先是得到朝廷的支持的,听说在金陵准备开船厂时得罪了朝廷要员,所以现在朝廷放弃了支持他,他只能自谋出路。”
“那说明他是个人才,最好这次出来能活捉他,抢了他的船。”
“据下面打探回来的消息,他的主船是很大,足足超过十五丈长。甚至有十八丈,还配有两艘小的单桅帆船。”
“不管他的船是如何的大,到了海上,也只是一条黄鱼。我们先派五艘船在出海口拦截他。由赵虎带队,务必抢到他的船,最好能活捉到朱然。”郑保仔说。
“不可大意,朱然能高调出海,定不是泛泛之辈,我们在试探他,可能他也在试探我们。”说话的是郑保仔的妹妹郑三娘。
“那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资格试探我们。”帐下的赵虎不以为然。
“人家早就名动京城了,怎会没资格。”郑三娘说。
“看来三娘动了春心了,听说朱然是个色鬼,哪个地方都有他的女人。抓到他,我要连他的女人地抢走。”赵虎嘿嘿笑道。
郑三姑娘皱了皱眉头。
大海之上,碧波荡漾,晴空万里,甲板上,薛蝌,甄环伴在朱然身边,朱然掏出一个原始的单眼望远镜,这个也是朱然指导下,约翰和工匠们一器磨出来的,略显粗糙,但效果明显。朱然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前后左右,将望远镜交给另一个人孙利,他是权叔的弟弟,也经验丰富的船员,现在是这艘船船长,负责指挥水手驾船。
“有五艘船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
“最主要留意他们船上有没有火炮,小土炮之类武器。”
“他们船上挂着的旗帜,上面写着什么字?”
“没有火炮,上面写着‘郑’字”孙利说。
“郑保仔?他们起帆是什么意思?利叔。”朱然又问。
“在海战中,船只尺寸和火炮门数往往不能决定一切,最受海盗们青睐的往往是单桅帆船。由于体积小吃水浅,它进能以高速追赶笨重缓慢的商船,退能轻易躲避大船猛烈的炮火,骚扰和威胁作用绝佳。”
“他们没有火炮,我们也不能欺负人,我们也不用火炮,用火枪,是这样吗?利叔。”朱然说。
“行船我会一点,打战你比我懂。”他知道朱然在说笑。
“好,你和薛蝌站后面,甄环,举旗指挥,等海盗上了甲板再举枪。”朱然说。
两艘辅船退守大船尾部,已被两艘海盗船追上。两船靠近,已有海盗持刀准备跳船冲杀,这时候,枪声响起来,有的海盗受伤直接摔倒,有的掉进大海里。
前面三艘海盗船的海盗抛出攀绳铁钩,陆续爬上大船甲板,却见前方整天齐排着两行队伍,前面一排已举起枪,中间坐着一梧大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最前面一班海盗举起刀向前冲,大汉旁边一掌旗的,小红旗向下一挥。第一排枪手已扣机开枪,完毕半蹲装弹,第二排枪手已齐整举枪,后面海盗见前面的已纷纷倒地,急忙后退。枪手却齐步举枪踏步向前走,又是一个挥旗手势,第二排枪手已走在最前面,扣板开枪,少量没中枪的赶忙后跑跳海。未及逃跑的都抛弃刀器投降。
下面的赵虎,听到上面火枪声,继而又见到很多手下跳海,知道不妙,立即调整帆船方向,往侧边大海逃跑。
……
清晨的罗澳岛,簿簿的雾气笼罩着岛屿四周。这里是岛主郑保仔的老巢,距离大陆海岸不算太远,睡意朦胧的郑保仔听到火枪声,这时,一个小海盗不顾大王是否有女人在里面,大声叫喊:“郑将军,有人杀进来了!”
朱然有俘虏的带队,很快就找到这里,第一时间便是命一小队人控制码头,留孙利守着大船,自己和甄环他们带领大队人上了岛,岛上守卫并不多,朱然很快就击退了守护海盗,朱然没遇到激烈的抵抗,就进入了总部聚义大厅。
“郑保仔逃跑了!朱大哥。”过一会,甄环上来汇报。
“不用追,你带人分头行动,找找有没有地图财物之类的东西。”朱然吩咐道。心里想这里的码头究竟有多少个?
不一会,手下押来一个女人,皮肤略为黝黑,体态结实,二三十岁年龄,姿色也有几分,上来便盯着朱然。
“你是郑保仔什么人,为什么不逃跑?”朱然也注视着她。
“我是她妹妹郑三娘,我是故意在等你的?”郑三娘说。
“哦,你不怕我?你有话要跟我说?”朱然问。
“你不是朱半仙吗?想来不是大坏人,我想劝你不要杀岛上的人,不要抢光岛上的粮食。”郑三娘说。
朱然不置可否,说:“那我打赢了有什么好处?我不能空手而归。”
“你船厂不是很困难吗?我可以给你金钱珠宝,解决你的难题。”
“你知道的挺多的,我喜欢听。”朱然说,接着做了个绅士的动作请她坐下,弄得郑三娘突然拘谨起来。“但是,这还不够,你还要派人找他们回来见我,以后要听我的指挥,我保证不杀他们。这次他跑了,带走了很多人,没伤什么元气,还有很多人,但是,你们的武器和船舰太落后了,下次开打还是要输,不如投靠我。跟着我更有前途。”
“我会劝说他,如果他不听你会怎么处置他?你又会怎么处置我?”郑三娘小心翼翼地问。
“不服气打到他服气。”说着去拉她的手,说:“祸不及妻儿,他不跟我,你跟我混也行,你有夫家没有?”
郑三娘没有拒绝,也没多少喜悦的脸色,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问:“那你有多少妻妾?”
“不多,而且绝对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她们在做她们喜欢的事,你一样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互不干扰。”朱然一本正经地说。见她没反对,又问:"东番你了解多少,就是澎湖以南诸岛......”
......
休整了三天,朱然临走前又和郑三娘亲热一番,嘱咐她做好郑保仔的统战工作。经此一趟,他又明白了自己部队的很多弱点,他要回去松江府调整,再加培训纠正。这次幸好只是碰到一群乌合之众。下次呢?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