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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采公主缓缓地将剑收回,低眉敛目向俱酒一拱手:“得罪了,汉侯!”

俱酒爽朗地一笑:“待朕一观公主剑法。”

聂政与申不害立即冲了上来,聂政紧张地护住俱酒,而申不害则拿出一条绢布,手忙脚乱地要去给俱酒包扎脖子上的伤。

俱酒一把推开申不害,横眉冷目地对着申不害道:“申子好计谋,连朕也敢算计?”

申不害将头低到不能再低:“臣惶恐,臣冤枉!请王上先包扎伤口。”

俱酒摸了一把脖子上的伤口:靠!又是这儿,上次在汾陉塞,就是卢铲在这个位置给自己弄了点小伤。刚才这位越国小公主,又在老地方给拉了一下。

俱酒活动了一下筋骨,掖起衣襟,从身后架子上拎起自己的御用环首宝刀,就走向院子中间。

采采公主此时已然傲立一边,王孙搜战战兢兢地立在他的身后,一脸的不知所措。

王孙搜今天也是蒙了,大早上的被姑母逼着逼她来见汉侯,说是有妙计可使汉侯助越。没想到姑母一上来就下重手,汉侯的脖子都被划破了,现在还要比剑,这事儿还能有希望吗?

俱酒的刀法,是从聂政的剑法中演化出来的,既有剑法的灵活快捷,又兼具刀的刚猛与气势。

他立定身姿,突然转体上步,双手持刀,屈膝待发,眼睛死死地盯住采采公主:“公主,请!”

采采公主一身短打扮,俨然是普通越女的装束,他瞟了俱酒一眼,转身一个起跳,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径直窜上院中一棵大树之上,单手较劲,一根树枝应声而落。

树枝在下落过程中,采采公主一通眼花缭乱的操作,只见枝丫树叶纷纷落下。

片刻之后,采采公主飘然落下,手中的树枝早已变成了一根直溜溜的木棍。

采采公主双手抱拳:“采采不敢有所隐,请汉侯赐教!”言毕,以棍为剑,挽了一个剑花,凝神以待。

俱酒一看气炸了,嚯!嚯嚯嚯!敢情这就是战国版的“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呐!也罢,看朕如何收拾你个小丫头片子。

刚才被这丫头当众来了个下马威,这会儿又被他拿着一根木头棍子轻视,俱酒都快憋出内伤了。

既然如此,朕就不客气了。

俱酒深吸一口气,一个力劈华山,搂头盖顶就砍向采采公主,刀光闪闪,气势汹汹。

采采公主临风而立,丝毫不乱,当俱酒刀锋即将劈下之时,她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飘忽不定。几乎没有人看出她是如何躲开刀头的,但她人已经完完整整地站在了俱酒身后。

眼前一花,就没人了,俱酒唬得愣了一下,身后传来采采轻巧的声音:“汉侯,请!”

在一旁观战的聂政是行家里手,他一看采采公主的身形,就暗叫一声不好,但一时半会还看不出她使的是什么剑法。

声音从身后传来,俱酒大惊。如果这个时候,采采公主刺出一剑,自己整个后心就完全交给对方了。

俱酒也不回头,向前快跑几步,如履平地般径直冲向大树的树干,待身到半空之时,突然了个回身,再次双手举刀,向着身后采采公主发出声音的地方就劈了过去。

采采公主手腕轻抖,树枝幻化出一朵叵测的剑花,径直迎着俱酒的刀锋迎了上去。

俱酒心中发狠:小样,看朕劈不死你!

刀锋继续下压,眼看就要砍到采采公主身上了,俱酒都有点怜香惜玉,准备收一下刀了。

突然采采后腰下探,双膝几乎跪到地上,整个身子幻化出一道青影,径直从俱酒的刀锋下向前弹射出去,堪堪躲开了环首刀凌厉的劈砍之势。

不仅如此,采采公主在向前滑行的同时,还用树枝在俱酒门户大开的前胸点了一下,然后倏忽而起,再次轻盈地立在了俱酒身后。

俱酒见状大惊,他是万万没想到,采采公主的剑法如此精妙。不由得他提起十二分小心,一改刚才大开大阖的进攻态势,转而进行小幅度的试探性进攻。

采采公主身形灵动,步伐飘逸,时而跃起,时而俯身,每一次移都恰到好处,每一次对招都怡然自若,无论俱酒是猛劈猛砍,还是小幅试探,采采公主总能以树枝巧妙地化解他的攻势。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刀光剑影,让人目不暇接。

从采采公主以木代剑开始,聂政就知道此次比试王上不会有性命之忧。但采采公主如此精妙而又别致的剑法, 还是令聂政陷入了深思,这,究竟是什么剑法呢?为什么似曾相识,却又不着痕迹?

场中俱酒看准一个破绽,挥刀拦腰砍向采采公主。采采纵身一跃,轻松躲过,下落之时,竟然如同一只翩翩的蝴蝶一般,在俱酒的刀背之上蜻蜓点水般地踩了一下。

俱酒这时已经从刚才的有些震怒变成了由衷地佩服,把这场比试,当作一次绝佳的学习机会,从而不敢丝毫大意,开始全神贯注,凝神屏气地应对。

两人打得非常激烈,相当精彩,申不害虽不懂剑法,但看到精妙处忍不住喝出一声彩来,引起众人纷纷效仿。

俱酒的刀法虽猛,但在采采公主的轻盈身姿面前,却屡屡落空,颇觉狼狈。

采采公主心中有事,眼看时机差不多了。就在俱酒化刀为剑,直刺过来之际,她身形突变,一个飘逸的翻身,以极快的手法将手中树枝舞得风生水起,树枝前方,竟然隐约可见水雾凝结。

聂政大惊,脱口而出:“剑气!”

话音未落,雪白的剑气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刺向俱酒的手腕,在木剑根本没有触及俱酒的情况下,他只觉得手腕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由自主地将刀丢掉,一个后空翻,跳出圈外。

环首刀叮当一声落在地上,采采抱木行礼:“汉侯,承让!”

俱酒一愣,随即豪爽地笑出声来:“公主好剑法!朕认输了。”

沉思中的聂政突然开口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聂政,反而把聂政闹了个大红脸,他尴尬地笑了笑,轻轻吐出三个字。

“越女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