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过奖了,我也是承蒙祖上庇佑,才得了这一二功名罢了,能有幸入室,已是老天之眷顾,可不敢央求许多了。”
石甸一如既往的说着场面话,就算是心里再不愿,也依旧是要做出一副大度模样。
男子摆摆手:“哎!甸哥儿这便是谦虚了,石家能出你一个举子便是在为祖上添光,如今石家出了个太子妃,这还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功劳啊!”
几人三两句便是将石甸捧的老高,好似他们从未苛待过石甸母子一般。
一旁的老太太不知是因着身子不适还是真的不愿见到这些人,满是沟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冷冷的姿态,也不知是做给谁看的。
尤芝见着自家老夫人情绪低沉,便伏在她耳边小声道:“不如到内堂歇息片刻?”
老太太却是摇摇头,同样低声回应:“不必!今日是柔儿大喜的日子,这些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过来怕不只是为着柔儿,我还是要看着点才是。”
“可您这身子...”
“无妨!不过就是虚了些,回头再让郎中来瞧瞧便是。”
权如云在一旁紧咬贝齿,看着宗老的眼神中满是恨意,手中的帕子好悬没被撕碎了的架势。
没人知道他的内心正在承受怎样的苦楚,她的女儿死了,竟然没一个人提起,更没人感到惋惜,就连看都未曾看过她一眼,石之柔这个小贱人倒是无限风光,这让她如何能忍?简直就像是在她的心尖上捅刀子一般难受。
“新人到!”
随着一声高亢嘹亮的声音,一红一绿两个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跨入门槛,屋子里的喧闹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纷纷看向这对金童玉女。
两人来到堂中,冲着主位上的两人浅浅一礼,石甸的眼神中满是笑意,自然不是因着女儿寻到好郎婿,一生无忧,而是因着这郎婿的权势能让他石家就此飞黄腾达,他高兴的嘴角差点咧到后脑勺去。
“父亲,母亲,女儿今日出门,还望父母亲珍重自身,福寿绵长。”
“好好,柔儿今日便是大姑娘了,到了夫家要孝敬公婆,体贴丈夫,宽以待人,早些为夫家开枝散叶才好啊!”
石之柔莞尔一笑:“是,谨遵父亲教诲。”
随后众人的视线皆朝着权如云看去,她作为新娘子的母亲是要送她一个镯子聊表心意的,可权如云却是一副失神模样,死死盯着凤冠下的石之柔,眼底满是恨意。
程水见状,悄然挪步至权如云身边,面上带着笑意,可这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毛骨悚然:“今日你最好老实点!”
权如云被说的脸色铁青,咬着牙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的从腕间褪下一只玉镯递到佳宁手中,佳宁又将镯子戴在石之柔手腕上,这才便罢。
女孩垂眸看着手腕上的两个镯子,一个是箫姨娘送来的白玉镯,虽说不算是特别贵重的,可依稀能看出玉质通透,堪称美玉也。
再看另一只,别说是种水,就是连这玉本身便是一点点光泽都没有,看着像是不知从什么地方捡来的一般,就算是随便瞄一眼都能看出上面密布的裂痕。
女孩不由在心中冷笑,就这镯子,怕是也费了权如云不少心思,能找出这么件垃圾来,也算是难得。
叶靖义自然也看出这镯子中的猫腻,只不过今日大喜的日子,他也不想闹的难堪,也就没说什么,准备带着石之柔离开。
“吉时已到!姑娘出门!”
随着温巧高声唱和,一对新人转身抬脚,朝着院外走去。
众人也跟着起身,目送这对新人走向新的生活。
可偏偏就是有些人决心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权如云猛地拍案起身,毫无预兆的冲着门外大喊:“太子殿下当真要娶一个并非完璧的女子入门吗?”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叶靖义剑眉紧蹙,石之柔却是冷冷一笑,低声道:“终于忍不住了!”
叶靖义回首,可握着女孩的手却是紧了几分。
石甸当即腿软,狠狠拽住权如云的胳膊想将人拉回来,压低了声音却异常凶狠的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你疯了!快住口!”
谁料权如云竟然直接将甩开石甸的手,指着石之柔绿色背影歇斯底里的大喊:“她早就没了清白!已非完璧!太子殿下可不要被她给骗了!”
程水怒上心头,冷冷盯着已经发狂的权如云无情呵斥:“石娘子慎言!女子之清白何其重要?岂容得你如此玷污?”
“我才没污蔑她!”权如云一张脸憋的通红,再次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石之柔:“去年她就被不知多少男子行过苟且!身子早就不干净了!你这个小娼妇!学着你娘一副下贱样子!就知道勾引男人!你...”
“啊——你敢打我!”
程水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便赏了她一巴掌,直打的她捂着脸不住落泪,却是不敢再多言什么,恶狠狠盯着程水冷若冰霜的眸子。
“石大人!你们家的规矩可真是要上天了?敢如此这般诋毁本殿的太子妃,难不成是觉得本殿是个好性子?便任由你等羞辱不成吗?”
男子声音冷淡,似的周遭的温度瞬间将至冰点。
石甸被说的耳根子发毛,慌张不已:“殿下恕罪,臣万不敢如此,都是臣没有管好内院,都是臣的错!臣这就将她拉走,臣这就...”
石甸说着伸手就去拉扯权如云,想着将她带走,今日这重要的日子,可万不可让她坏了石家的好事。
“慢着!”
正在此时,女孩幽冷的声音忽而响起,悄然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引得众人毛骨悚然。
女孩缓缓转身,手中的却扇不知什么时候便放下,眸底的恨意好悬没溢出来,死死盯着已经被扇肿了脸的权如云。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想走便走?”
石甸蹙眉,眸底满是恐惧:“柔儿!你这是何意?别添乱!”
女孩冷笑:“父亲此话从何说起?这里可不是你的石府!既然是客人,便是要懂得尊重主人家的规矩!这也是曾经你交给我的!难道你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