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谛听领着6名散修和欧阳家参与过仙市的五个人到了楼顶阁楼。
“我等见过巫，觋。”在欧阳家和散修交流后，他们就认定了跟着欧阳家的人一样称呼。毕竟虽然被招揽，但并非主仆关系。
巫灵仙和虞景钰依旧带着帷幔的笠帽，并未以真面目相见：“诸位不必客气，听闻大家都参加过仙市，我有诸多不明，望解惑。”
“大巫请讲。”欧阳桑青代表诸位，接下话头。
“仙市七年举行了六次，为什么偏偏第二年没有举行？是哪家为主号召？是阵法还是法器让仙市与外界隔绝？”巫灵仙先抛出了最要紧的问题。
其中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拂尘一甩，先一步站了出来，躬身行礼：“老朽赵行之，年龄57，家传卜易之术，护身法器了凡尘，参加过三次仙市。
最初提出仙市互易的是隐世家族张家，擅符篆阵术。第二年未举行是因为当时张家家主在除夕除秽时出了点世故，送药谷寻医。”
“龙虎山的张家？这选址又是如何确定的？”虞景钰微微向前倾身，龙虎山属于扬州南部的一座山脉，坊间传闻有张姓仙人出。
“是的，龙虎山张家，法器和老小儿我倒是有些相似。”赵行之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原本只是为了方便张家和散修之间进行资源置换，后来越来越多的修士加入，除了张家，来的人通常都是以散修的名义，大家都是方外之人，注重修己修身，更重因果，是以并无什么冲突。
但选址之事，听说是张家族长亲自定的，但又小道消息，每个仙市张家所收的百年灵石都埋在仙市的位置，但有人企图去盗取，并没有人挖出来过。”
“这个消息，我也听说过。”另一个中年妇人也站了出来，拱了拱手：“小修关心荷，乃剑修，法器青莲剑，重三斤三两，可御剑而行。有幸参与过两次仙市。
百年以上的灵石太难弄了，而且剑修修己除了寻点仙药，到没什么好交换的。张家未开市的那一年，除秽虽有伤，但也得了一张仙家疗伤药的方子，所以，后来我去了两次。
受邀教导过张家小辈护身剑术，以便他们行走江湖。无意中得知，灵石埋下是为了激活一个阵法，可增加张家所在龙虎山的灵气。”
“我是欧阳奕星，去过仙师一次。”欧阳家一位三十出头的窈窕女子拱手站出：“他们应该是在仙市进行到第三日夜里埋下灵石的。
旁人可能未必察觉，但我欧阳家族受大巫指点，擅长占星卦术，踏星光入道。而我修的正是二十八宿中的翼火蛇星宿，此宿29星排列，他们当时激活的翼星六，我夜里所感，星空中这个点位有一瞬间的光华。
翼宿由飞升之意，可能张家想借天地之力修行突破。”
巫灵仙看向欧阳奕星，“如果依你之见，这一次仙市会在哪个星位举行？”
“翼宿增五定青丘。翼宿分两，正宿二十二，增宿有七，起名青丘。”欧阳奕星掐指推演，之后脱口而出。
“一、六定首尾，七、十二、十七、二十二定两翼，增宿口中食。确实翼宿增五位置最为合适，但也可能放在最后做点睛之笔。”巫灵仙用笔记下增五备选：“可还有谁有不同看法？此前谛听以《阵术》为交换，与各位签订助力契约，但诸位当知，天下修术，十之有八出巫族。”
言下之意明显，你们好好干，好处多着呢！
六位散修相互看了一眼，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已经有了初步的信任。
欧阳桑青拱了拱手，上前一步：“大巫，我所习乃异星变数。除了翼宿增五，还有翼宿三，六定头，三定身。想要翼火蛇展翅飞天，定骨也是基础。而且今年春分翼宿三有异光闪过，不是定心，就是变数。”
赵行之见新来的人不遗余力地出力，也赶紧掐算，为他们散修正名：“六定首，五定尾。翼宿一定了下身骨架，没有尾巴的鸟雀可飞不出去。”
巫灵仙将两个星宿点位也记录下来，然后指尖一引。
不远处放置的盆栽轻轻晃动，将落的树叶被引着飘飘忽忽落在桌面。
她右手掐算，口中的轻吟巫术，落叶上金光闪过，有两片树叶轻微移动了位置：“是算无遗漏的卦象，这次仙师应当就在这三处了。”
虞景钰接过话头，直接安排：“你们兵分三路，赵行之带一组，桑青带一组，奕星带一组，散修这边两两编入一队。明日正是年三十，除夕夜，沿途有合适的散修可以邀请加入，仙市归来后，另有考验，通过即可留下。”
“大道三千，各有所持，开悟入道。留下便有争取的机会，一切看你们的造化和决心了。”巫灵仙淡淡补了一句。
天下熙熙为利来，天下攘攘为利往，当彼此之间不存在所谓过命之交的感情时，唯有利之一字最为稳妥。
“大巫，觋大人，我等定不辱命。”桑青带头跪下，六名散修亦是跪得干脆，如果一开始只是合作，但现在为了一线天机，他们愿意去追随，万法险中求。
虞景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巫灵仙等人都走后，摘下了笠帽，缓缓吐了口气，面上有明显的愧疚：“这些年事太多，我也没时间下功夫好好学透，大多都知道一点，反倒不如他们。”
虞景钰揉了揉巫灵仙的额头，“历任大巫谁不是在祖墓修行百年有余，依旧不敢说每样都精通。
传教传的是当年年祭后，落在手中的巫籍，译制成文，引有缘人入道，之后还看各自造化。阿蛮，你才二十来岁，已经很厉害了。”
巫灵仙看着虞景钰，看到他眸子里印出的认真，知道他并非只是单纯的安慰自己，心里稍稍好受些，以后还有千载岁月，她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大巫，不辜负明晰大巫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