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太太太...太子?”张千户的舌头不知道打了多少结。
“......”邹县知县关练乐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面前的这位还真是太子,如假包换!
“下官兖州知府俞泰山(下官任成卫指挥使武洪城),拜见镇寇伯高大人!”
“镇寇伯高大人?”关练乐更吃惊了。
“你...你就是前一阵在金山卫全歼倭寇的镇寇伯高希高大人?”张千户问道。
“这还有假?京师抄来的邸报上早就登载了,这位就是高大人。你们这两个有眼无珠的东西,居然敢和太子殿下、侯爷大人动手。”俞泰山说道。
两人懊悔不已,他们努力挣脱军士,冲到朱高炽和高希面前跪了下来,痛哭流涕。
“太子殿下、伯爷,下官...小人...下下官...都是我们的错,有眼无珠得罪了太子殿下和伯爷,望二位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当我们俩是屁,放了我们吧!”
张千户武夫一个,大字不识,说话也粗俗,不过倒也“情真意切”。
“殿下、伯爷,下官冒犯,知罪了,望太子殿下饶了...饶了臣。”
关练乐匍匐在地上,说话声音很小,身子在微微颤抖,刚才不可一世的嚣张样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朱高炽和高希并未理他们俩,朱高炽坐回了椅子上,说道:“高希,你来审!”
高希端坐到大堂审案的座椅上,高强上将抱拳说道:“伯爷,儿子高强前来交令。儿子跟着皇太孙殿下,前去兖州府知俞知府,并调来任城卫中所五千人,前来护卫太子和皇太孙殿下。”
高希看了看站在堂下的十三岁义子高强,赞许地点点头:“准予交令!现在,去将外面要听审的百姓重新请进来。”
百姓们已经听说太子殿下和镇寇伯是真的,心中欢喜,立即涌进了大堂。大堂里顿时人声鼎沸,好些人踮起脚、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太子长什么样。
还有受了冤屈的,想找个机会上前,向太子陈说冤情。
啪!高希一拍惊堂木,眼神威严地扫过整个大堂,顿时全场安静了下来。
“关知县,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高希说道。
关知县听了,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这位伯爷如此天马行空,这个时候问我穿的是什么。
“官...官服啊!”
“你低头好好看看!”
高希这么一说,众人也觉得奇怪,皆看向关练乐,“噗呲”都笑了起来。
原来他将官袍穿反了!
“成何体统!”知府俞泰山在一旁气地暗骂。
他治下的兖州府,居然有这么一个昏官,他脸面无光。而且今天得罪太子和镇寇伯的事可不小,他惴惴不安。
“啊...下官...下官...”关练乐尴尬极了。
怎么就穿反了呢,怎么就穿反了呢!
他正自懊悔,高希却厉声说道:“关练乐,你知不知罪?”
“啊?”他没明白高希的意思,穿反了官袍,顶多是仪表不整、有失体统,也不至于有罪吧?
“来人,将人和东西带上来!”高希说道。
人和东西?什么人,什么东西?
关练乐纳闷,在场的众人也纳闷。
“太子殿下,诸位大人,还有在场的乡亲父老。本官走进衙门的时候,就让手下去了后院,大家可以看看关知县关老爷过的是什么日子!”高希说道。
正说着,先是两个护卫将百花楼的四个姑娘带了上来。
“这不是百花楼的姑娘吗?”人们窃窃私语。
接着,一桌吃得杯盘狼藉的酒席被原封不动地抬了出来。
“几位姑娘,本官问你们,你们是何人,在衙门后院做什么?”高希问道。
关练乐跪在一边,拼命地流汗。
一个胆大的姑娘上前回道:“官老爷,我们是百花楼的姑娘。是关老爷叫了花酒,我们就来了。刚才我们正陪老爷在吃酒席,突然就有人来报信,关老爷就急着让我们伺候他换官袍,便匆匆地走了。”
轰,堂下一片嗡嗡的讨论声,开始有人喷关知县了。
“我们为上交颜料,倾家荡产。他倒好,躲在后院吃花酒。哼,狗官...”
“这一桌花酒多少钱?”高希又问。
“这一桌花酒单叫,要一千两银子。关老爷是常客,妈妈只算他八百两。不过姑娘是另算的,四个姑娘陪一个晚上,少说也得四千两银子才行。具体多少,那要问我们的妈妈才行。”
“这狗官,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去鬼混、叫窑姐儿!”
“怪不得说,大青交不上,交银子也行。收了大青就没有银子,怎么付百花楼的账?”
......
好了,只一两个问题,再加上四个百花楼的姑娘,还有这一桌残羹冷汁,足以证明关知县是贪官了。
“刚才要告状的那个开纸扎铺的汉子在哪里?古掌柜在哪里?”高希高声问道,拿眼张望寻找。
“草民...在在在...”纸扎铺小老板和古掌柜低着头快步上前,到了近前立即跪下磕头,也不敢抬头看高希。
尤其是古掌柜,一想到太子和侯爷今天到他的店里吃饭,他都不肯多炒几个热菜,就紧张地想去死。
“要告什么状,只管说!”
“大人,小人是开纸扎铺的,哪里去弄大青?大青现下一斤要价一万贯,哪里买得起?知县老爷说交不了颜料,交银子也成。但是一斤大青要交五百两银子,老天爷呀,还不如让我去死!”纸扎铺汉子控诉。
“大人,我们开小店的更难。知县老爷派了五十斤大青的税,把我卖了也交不上啊!若要买,少说也要五万两银子。官府说折了银子交也行,能折多少?两万、五千,还是八百,都由知县老爷说了算!我们老百姓的日子没法过了!”
古掌柜豁出去了,将实情合盘说出。
“还有谁要告状?”高希接着问。
“我要告状...”
“我家也交不起大青...”
“家里的树都砍了交了,都没柴火生火做饭了...”
人群中发出种种委屈的声音。
啪!高希敲了一下惊堂木,问关练乐:“关知县,你怎么说?”
“我还是那句话,朝廷建新都,要征收木料和大青...”
“大胆!你的意思是,是圣上逼着百姓倾家荡产吗?不见棺材不落啊你!来人...”
一个护卫将两叠账本呈到了公案上,分开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