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交大青?胡闹!”关练乐不理高希的话,“官绅优免不纳粮,是历朝定制,本朝也不例外。”
“本宫现在要你交五十斤大青,限你三日内如数上交,否则便也要锁了你问话。”朱高炽的声音不重不轻、不高不低,却极有威严。
“本宫?你到底是何人?”关练乐才从后院的“温柔乡”里出来,说了半天话,又气又急,此刻脑袋也还是懵的。
听到眼前这个男子自称“本宫”,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当今太子殿下在此,你还不下跪拜见。”高希喝道。
“哈哈哈,本官还以为自己喝醉了,原来是你们疯了。你是太子?天寒地冻的,太子跑到我们邹县这个小地方来?”关练乐笑起来,太可笑了。
在场的其他人,包括支持高希、朱高炽,前来听审的老百姓、乞丐等也都觉得高希、朱高炽在骗人,虽然高希和朱高炽等人在他们眼里仍旧是好心人。
“好,本官暂不追究你等假冒太子之罪。既然你们说自己是太子,那么就请出示太子印信,拿来吧!”
说完,他侧过身子,脑袋撇向一边,一只手冲着高希的方向伸过来。
“稍等片刻,自会有人拿来给你看。”高希说道。
确实,现在他们拿不出太子印信。他们走出古掌柜的店时,朱瞻基和高强就拿着太子印信去兖州府搬救兵去了。
“稍等片刻?是没有吧?”
“和你说了,一会儿自会有人拿来给你看。”
“本官没时间听你们在此造假编故事,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就凭你吗?”高希问道。
“你以为治住了衙门里的十来个衙役,本官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哦,那我们倒要看看大人你还有什么戏要演。”高希说着看了看朱高炽和萧仪,然后不急不忙地坐了回去。
这时,衙门外人声突然嘈杂起来,挤在衙门内外的老百姓,被人强行推到两边,两列军士提着长枪进了衙门。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将军,他提着大刀跑进大堂,粗鲁地左右张望,瓮声瓮气地吼起来。
“是谁吃了熊心豹胆,敢来衙门里闹事?”
这张千户这么听话?卫所并不受县衙指挥,怎么知县关练乐一求援,他就带兵来了?
无利不起早。
任城卫前所就驻扎在邹县。卫所穷啊,靠军士屯田的那点收入怎么够?
当初金山卫不也是穷得跟什么似的,后来投资了锦绣商号的生意,有了股份才有了钱。
金山卫走的是正经路子,这里却是权钱勾结。
关练乐每年要给张千户送五万两银子,普通兵士当然是捞不到好处的。张千户则在关练乐“求援”时有求必应,派兵弹压。
现在,关练乐的“援兵”终于到了,他顿时像吃了速效大力丸,立时变得气壮如牛,嗓门也大了起来。
他跳起来,一指高希和朱高炽,高声叫嚷道:“张千户,这两个是贼首,带着刁民来闹事,先拿下此二人再说。”
张千户一挥手说道:“将刁民赶出衙门,与我拿下这两个贼首。”
顿时,大堂内外一片哭喊声,百姓争相夺路而逃。有些会拳脚、有蛮力的后生和壮汉,便与兵士动起手来。
张千户也不含糊,恶狠狠地扑向高希,而高希已经护在了朱高炽的身前。
张千户一拳击向高希,高希伸手一挡,然后迅速侧身向前,将一条腿伸到了张千户的大腿后侧。
与此同时,张千户觉得击出去的那只手一痛,早被高希握住一扭,一个漂亮的折腕。
张千户想反击,可是来不及啊!
高希另一只手同时狠狠地砍向他的颈部,用力一压。
张千户想退,大腿却被高希刚才伸过来的腿挡住了,他身子失衡就向后倒。
高希顺势将砍他的那只胳膊环抱住张千户的头颈,张千户只觉得呼吸困难。
高希再一扭,张千户就被高希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就一个回合,结束了!
关练乐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卫所千户啊?屁!
这是卫所制造成的通病,上官压榨兵士(比如给上官免费干活),兵士又要种田,又要受压榨,哪里还有心思操练,有逃兵是正常现象。
像张千户这样的所谓“千户”,也少有操练,武功自然也平平。
高希和二三十个护卫武功虽高,但架不住对方人多,一会儿就处于弱势了。
关练乐很兴奋,脸一直是红的,不知道是花酒的酒劲没过去,还是因为要抓住“假太子”了。
“给本官抓住他们,要活的!一个也别想逃!”他叫嚷着。
渐渐地,卫所军士将高希、朱高炽等人包围住了,却没有攻上去,因为张千户还在高希手上。
“谁敢上来,我们就弄个鱼死网破!”高希将刀子抵在张千户的喉管上,冰凉冰凉的。
“你...你别乱来!都好说,都好说...”张千户起先进门时粗鲁的样子不见了,代之以小心翼翼“求和”的口吻。
“假太子,你们听着!本官可以不叫兵士进攻,但你们肯定逃不掉。伤了张千户,你们更是死罪一条。”
“关练乐,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弃抵抗,交待鱼肉乡里、大肆敛财的罪状,本宫或可留你一条生路。”
“哈哈哈,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这个假太子还在演戏?给我拿下他们!”关练乐手一挥,示意兵士们进攻。
“关练乐,你...”这可把张千户气坏了,这是不顾他的死活啊!
张千户对着想进攻的手下吼道:“都给我退下,谁是你们的上官?”
兵士们犹豫着,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快上,给我拿下他们!”关练乐仍在一边叫嚣着。
不想,耳边却响起一声威严的怒吼:“来人,给我拿下他!”
关练乐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被冲上来的两个结实强壮的军士抓小鸡一样的拎了过去。
关练乐抬头一看:“啊...俞大人,你...你怎么来了?”
下令的,正是兖州府知府俞泰山。
而张千户也吃惊地发现,俞泰山身边站着的将军就是他的上官,驻兖州的任城卫第一把手,指挥使武洪城。
“武...武将军...”张千户知道情况不妙,开始结巴了。
俞泰山和武洪城没有理会关练乐、张千户。两人恭敬地走到朱高炽面前,恭敬地行了君臣之礼。
“臣兖州知府俞泰山(臣任成卫指挥使武洪城),拜见太子千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