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没有其他人,却显得更加阴森。
要知道冷宫从来都是怨气最多的地方,佟佳氏只要闭上眼总觉得自己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于是她“疯了”,她开始吃泥、吃虫、吃泔水……
吃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假疯,还是真疯。
不过她虽然靠着装疯离开了冷宫,但也只是这样。
皇后让人把她接出冷宫,还给了她一个答应的位分。
但她是“疯子”,伺候她的人被赶走,锦衣玉食被她毁坏。
她只不过是被换了个冷宫囚禁而已。
并且直到她死,无论是弘昭,还是永瑀,都不曾再见她一面。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彻底没了喘息,死不瞑目。
……
乾章四年三月,皇后西林觉罗氏再次产下双胎皇子。
按顺序排下去,也就是二十一阿哥与二十二阿哥,取名永瑺、永琪。
他们是弘昭登基后第一对出生的阿哥。
也是最后出生的一对阿哥。
从那以后,或者说是从弘昭登基以后,后宫里除了皇后外,再无其他妃嫔产下皇子或公主,甚至连有孕的人都没有。
比这更过分的是,皇后被查出有孕的第二天,弘昭就急慌慌地搬进了坤宁宫。
而且还是带着行李的那种搬。
皇后原本以为等自己生产后,他怎么着都该搬回乾清宫了吧。
结果他倒好,压根儿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副要常住下去的模样。
见他没有自觉性,皇后只能出言提醒:“我都已经出月子快三个月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搬回乾清宫了?”
弘昭一脸的不解:“我为什么要搬回乾清宫?”
“为……”他问得理直气壮,竟然让皇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弘昭笑着搂过她的肩膀:“我打算,以后都跟你一起住在坤宁宫。”
“这不合规矩吧,若让朝中大臣知道,定会跳出来反对。”
“这个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堵住他们的嘴,再说了,以前阿玛不就是跟额娘住在一起的,只不过是将乾清宫换成坤宁宫而已,问题不大。”
皇后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弘昭伸手在她腰上捏了一下:“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不相信我?还是不想跟我住在一起?”
被戳中心思,皇后赶紧用笑容掩饰过去:“怎么会呢,我最相信你了。”
弘昭啧啧了两声,嫌弃道:“这话太假了。”
“你不信那就没办法了,”皇后作势就要起身走开。
弘昭刚要伸手去抓她。
正好这时候永瑺和永琪哭了起来。
这下皇后跑得更快,弘昭也起身跟了上去。
还以为他是要一起哄孩子,结果弘昭竟然对着他们一通说教。
“男儿有泪不轻弹,虽然你们现在还算不上是男子汉,做不到顶天立地,流血、流汗、不流泪,但将来肯定得是,所以必须要从小开始养成好的习惯……叭啦叭啦……”
皇后白了他一眼,人家才几个月大,连话都还不会说,他就开始这么严肃地说教,怎么可能听得懂。
重点是,她现在是在哄着他们不哭,结果被弘昭这一通输出,他们嚎得更大声了。
而且他们父子三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叭啦叭啦……”
“呜哇呜哇……”
“哇啊哇啊……”
一整个立体式环绕噪音。
吵得皇后一个脑袋三个大。
“停!”
她一声怒吼,父子三人同时没了声音,都睁着大眼睛望向她。
那呆呆的样子,不能说是毫不相干,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还好皇后及时绷住,不然她刚吼完,就要笑出声了。
“看他们这样是睡不着了,你带他们去院子里坐会儿,晒晒太阳。”
“行,”弘昭立马点头应下。
不过他并没有立马把永瑺和永琪抱起来,而是先转身走开。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重新走了回来。
只见他手里竟然多了一盘瓜子和一本书。
就这样弘昭还能直接抱起两个孩子。
到了院子里,就把他们放在自己腿上,然后一边陪他们晒太阳,一边看书嗑瓜子,好不惬意。
皇后看着这场景,有点儿纳闷,怎么跟她想象的晒太阳不太一样呢。
但很快,她又突然察觉到更加不对劲的。
弘昭最近虽然早上还是准时去上早朝,但下朝以后不应该在乾清宫埋头批奏折吗。
可他最近除了偶尔魏兴来回禀一些重要的事情,见几个重要的大臣外,就没看见他去批折子。
以前哪怕是当太子的时候,也不曾这么空闲啊。
皇后疑惑地问道:“最近前朝这么闲吗?你都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不用批折子了?”
弘昭嘚瑟地回道:“以前我总觉得儿子也没什么用,只会碍事儿,现在啊,可终于体会到从前阿玛的快乐了。”
儿子当然就是用来给自己做事情的咯。
这样他就有机会跟媳妇儿天天腻在一起。
想当初,他阿玛不就是这样的。
皇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怪不得好几天不见永珪来请安了。
“你还有没有人性啊,你这才登基几年,太上皇可是登基二十多年以后才把所有事情丢给你的,你竟然现在就开始往儿子那丢了。”
“那当然是因为我足够机智,这些事情早丢早享福,永珪想要,我也可以直接把皇位给他。”
弘昭不仅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
毕竟做皇帝这种事,也就是听着风光,实际坐上这个位置,每天除了批折子,还是批折子,从早到晚地批折子。
尤其是那些不在京城的大臣,有事儿没事儿就上个请安折,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
“皇上您好吗?”
“皇上您身体好吗?”
“皇上您心情好吗?”
“皇上您那的天气好吗?”
……
烦得要死。
以前弘昭是太子,阿玛吩咐下来的事情,他不能拒绝,只能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去做。
现在好不容易儿子熬成爹,他可不能把自己累着。
这不就得逮着个冤种儿子,使劲儿压榨。
乾清宫里,正埋头苦干的冤种儿子永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啾~”
永珪揉了揉鼻子,“怎么回事,我伤风了?”
“我伤风了,太好了,这下我就有理由撂挑子了,哈哈哈……”
永珪高兴地从龙椅上蹦了起来。
可不等他抬腿,魏兴又捧着一大摞新的奏折到了。
“啊——救命啊——”
永珪的哀嚎声传遍整个紫禁城,却依旧没有唤醒弘昭心中那一丝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