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先是一愣,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伺候康熙穿上鞋子,披上衣袍。
“奴才伺候您去,奴才这就伺候您。”
康熙到达东暖阁,站在他坐了五十年的御案前,仔仔细细看着上面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痕迹。
有多少个日子,他坐在这御案前,为了大清江山废寝忘食。
为了这份权利,他又算计了多少人。
康熙苦笑一声,随即用力将上面原本整齐摆放的奏折,尽数掀翻在地。
“砰——”
错了,一切都错了。
他似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地。
“皇上,皇上,”梁九功赶忙将康熙扶起来,坐在龙椅上。
“梁九功,这一切都是朕一手促成的对吗,是朕的错。”
梁九功转身,偷偷擦掉自己的眼泪,装作无事的样子,笑道:“怎么会是皇上您的错呢,您日夜操劳都是为了国事。”
“有顾不上的地方,也无可厚非,只是有人野心太甚,不明白您的苦心。”
康熙长叹一声,后悔又无力:“你去准备圣旨,朕要亲自写下遗诏。”
“嗻”
……
殿外没人知道康熙已经醒了,正交战得如火如荼。
胤禩不顾他们的长刀刺入自己的铠甲,也要朝着胤礽的方向走去。
他咬牙切齿道:“你我今日,注定只有一人可活,我绝不向你低头。”
胤礽笑道:“老八你还没有看清孤带了多少人来吗?你以为你还有可能胜?莫要痴人说梦了。”
“明珠、佟国维等人已被拿下,石文晟早在湖广就已经被处决,你再无后手,败局已定。”
“呵呵,”胤禩轻笑一声,“技不如人,是我输了,但你怎知我无后手。”
“你以为你把弘昭放在太后身边,我就奈何不了他们吗?”
胤禩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那是弘昭、弘昕出生时,康熙御赐的,一直佩戴在他们各自的身上。
他手中拿的那一块,正是弘昭的。
胤礽目光一凝,脸上满是寒意,却强忍着怒火:“你想要什么?”
胤禩说道:“你我之间从未有过公平,我从来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公平,今日你若与我公平一决,无论结果,我都不会伤了政泽,如何?”
“如你所愿。”
胤礽独自驾着马,朝他走去。
一旁胤禛提醒道:“二哥,当心些,老八只怕不会轻易罢手。”
胤礽点了点头。
这是老八的最后一搏,定然会什么招数都用出来,但为了弘昭,他无论如何都要去。
这就是老八的目的。
镶红旗与镶蓝旗的士兵们,将跟随胤禩的所有侍卫都抓了起来。
其他人自动在外围围成一圈,给他们让出空间。
玉林则拎着药箱,先去给自己人包扎伤口。
胤礽和胤禩都可以用文武双全来形容,区别在于,胤礽是康熙手把手教导出来的。
两人并不多话,拔出自己的长刀就开始了战斗,众人能感受仿佛两团烈火,带着滔天的杀意轰然相撞。
叮叮锵锵——
刀剑毫不相让地飞舞。
他们都拿出了自己的全力。
在第一次与胤礽的长刀相接时,胤禩心中顿时大惊,他感受到了极为熟悉的压迫感,与康熙如出一辙。
这就是汗阿玛亲自教导的结果吗?
胤禩心中不免怅然,手上的动作也出现了一刻的停滞,胤礽趁机直指命门,长刀刺出,胤禩躲避不及,只能蹬向马肚子,马儿发作,将他甩了出去。
“砰——”
胤禩被重重地摔下马,痛意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胤礽步步紧逼,他根本来不及起身,之后在地上不停翻滚躲避。
不能一直这样,等耗光了体力,就真的输了,胤禩想办法往侍卫们的方向靠近。
想起站来吗,没那么容易。
胤礽看穿了他的意图,于是拉紧缰绳,操控着马儿飞跃而起,从胤禩的身体上跨过,拦住他的去路。
这个时候,没想到的是,胤禩竟然将自己的刀放下,看向胤礽的目光里,充满笑意,突然,他的箭袖中突然射出一柄细针似的东西。
不好!
胤礽用力向上跃起,脚踏在马背上借力,最后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的马,已经轰然倒地,被细针射入的地方快速腐蚀,七窍渗出黑血。
见此状况,胤礽身后不远处的玉林,脸色一沉,大喊道:“太子爷当心,此毒非同小可。”
“胤礽去死吧!”
胤禩眼中的寒光乍现,杀意四起,喉咙里发出一阵癫狂地恐怖笑声,让人瞬间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十几枚寒光,从各个角度直指胤礽的性命,除非遁地,否则即便以他借力跃起的高度,不足以躲过所有。
只要有一枚针射中,他就必死无疑。
危急时刻,距离胤礽最近的玉林,拔出身旁侍卫腰间的佩刀,就冲了上去,与胤礽合力,将所有银针打落。
当胤禩再想动手时,已经被侍卫们押了起来。
胤禩的目光落在玉林的左臂上,眼底露出猩红的笑意:“总归是要有人给我陪葬的,不是你,就是别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侍卫们刚要将胤禩带走,殿内传来梁九功悲痛的高呼:
“皇上驾崩了!”
在场众人先是一愣,随后臣子们都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跪了下来。
胤礽,胤祉(三),胤禛(四),胤禟(九),胤2(十),胤祥(十三),兄弟六人一起跪于乾清宫殿门处。
奴才们将紧锁的殿门打开,梁九功虽然已经是泪流满面,但他还是直挺挺的站在门内,因为他的手上捧着康熙的遗诏。
殿内,康熙双目紧闭地躺在龙床之上,床边坐着一个小身影,便是弘昭。
胤禩给他下了药,让他昏睡过去,但胤禩并不想杀他,只是让庄太医将他藏在乾清宫东暖阁内,这么做是他为自己败给胤礽后留的一条退路。
或者说,是给郭络罗氏,和毛氏肚子里的孩子留的一条退路。
等他死了以后,胤礽或许会看在他没有伤害弘昭的份上,放过他的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