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寝宫,门外无一人看守,琅栖爻躺在床上,他中了毒根本没有力气逃跑,大局已定,他这个废帝跑了又能有什么用?
“陛下……”
歧云穿着整齐的宦官官服,迈着规矩的步伐,站在床边低语,他小小呼了口气“不,殿下”
“殿下,祯仪没了,益合的命数,终究是尽了。”
歧云深吸口气轻轻的说:“祯煊夺了祯仪的位置,成了皇帝,琅祯仪……小殿下他被处火刑,死在了在菜市口。”
琅栖爻艰难的坐起身靠在床上,什么也没说。
“殿下,一切都完了……”
“终究是奴才失了信。”
琅栖爻看向歧云,浑浊的眼中没有丝毫责怪而是不舍:“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说这个词。”
歧云垂眸:“是云失言了。”
琅栖爻:“这衣裳,穿在你身上,我也不喜。”
两人的语气都平和的要命,周围的空气仿佛是凝固的。与其说是心中波澜不惊,倒不如说是誓死如归。
歧云倒上两杯水,将一包红色的粉末挨个倒入两个杯子。撕扯下身上的官服露出内衫。
琅栖爻脸上挂了些笑说:“帘子拉上些吧。大白天的,怪不吉利的。要喝云儿的,不然太苦怎么办。”
歧云拉好床帘,随意咽下一杯,又含着另一杯水,爬上龙床。
琅栖爻抿了下唇笑着说:“果然云儿是甜的……对不起,我太任性了。”
歧云依偎在琅栖爻怀里说:“殿下永远都不会错的。”
许多年以前歧云与琅栖爻说过同样的话。会因为一句话陷入回忆……
对不起,我任性了。
殿下永远都不会错。
那一年歧云刚十五岁,十五岁他就不小心,弄丢了自己的身子,丢到了琅栖爻嘴里,叼的死死的。
一个住在冷宫的皇子和一个被排挤的小太监互相“依偎取暖”。
琅祯仪让歧云背靠在自己身上,脸轻轻蹭了蹭他的脖子说:“云儿最终还是变了,变了,变得太狠心。”
“这颗忠诚的心一直在这里。”
歧云比琅栖爻小六岁,以前总是把他当成哥哥,后来是君主。歧云总是无条件配合着琅栖爻,任何事,除了哪年漠北岐州动荡,歧云远征。
云儿变了,变得太狠心。
那颗忠诚的心一直在这里,守护着你与你的江山。
琅栖爻褪下歧云身上仅剩的衣物:“云儿身上有味道了。”
“今日忙,半天没清理过了。殿下帮帮我吧。”
琅栖爻宠溺的笑了两声:“以前的云儿会害羞的。”
歧云往琅栖爻怀里靠了靠说:“老了……脸丢的多了,就没有了,就不羞了。这么脏,殿下不还是没放过我。”
歧云净身的很早,虽然伤口恢复的好,但是,失禁是多数内官都过不去的坎儿。岐云不够幸运,他没躲过,没能成为少数……
谩骂,恶语,颜面扫地……宫中如此,军中亦如此。
歧云将自己最好的九个年华献给了琅栖爻的江山与战场,他带着一身伤病回来,再也提不起大刀拉不开弓箭。但至少他的前半辈子没有遗憾。
以前的云儿会害羞的。
脸丢多了,就没有了。
歧云苦笑了笑说:“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手怎么还这么不老实,还乱摸。”
琅栖爻说:“许多年都没摸着了。我馋啊。”
……
那一年,歧云因伤退出战场,被紧急召回,身子刚见好转便被拉去侍寝,两夜的欢愉换来的是数日高热,不省人事。
许多年都摸不着了,我馋……
歧云说;“早知如此,就该劝殿下少与人生几个孩子了。大殿下明明就很好,剩下的都很多余。”
琅栖爻搂着歧云的腰说;“这个不是云儿的错。是益合命该如此。”
那年歧云病重,从此君王不早朝。歧云成为众矢之的。
自古文死谏,武死战,朝堂上,文官们可能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弹劾一个卑贱宦臣被皇帝亲手一剑封喉。
哪个不长眼睛的再拿歧云说事,朕今天就废了他!一群连太监都不如的废物东西,也配在吾的大殿上高谈阔论!?
是啊,边关动乱,国难面前满朝文武无一请战,还不如一个太监。
太监都战功赫赫了,他们怎会不眼红……
弹劾不成,大臣只得将矛头指向后宫子嗣,歧云被迫疏远琅栖爻。
“云儿觉得如何?”
“皇上如今身体康健,十个八个的不成问题,还望殿下为江山未来着想。”
“好,好你个薄情的……好,明日起吾,就栽到了后宫去!你可别后悔!”
……
琅栖爻轻声呢喃:“乖别动,再让我抱抱。他可不会那么好心将我们葬在一起。你我生同衾,死却不能同穴,至少让我抱着你去。”
“好,殿下……”
他还是那么喜欢岐云唤他“殿下” 。
仿佛他还年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