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雪一脸厌恶。
她非常见不惯朝中澜真国师为首的神棍,觉得这群人不过只会谄媚君上,是实打实的奸臣。
因此,竹枝雪恨屋及乌,同样恨这世间的一切道士。
竹枝雪道:“还不快去!”
那婢女回答:“可是,这二人神通广大,我等全上,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竹枝雪皱眉:“你们怎的如此不堪大用?”
竹唤青倒是道:“府中的婢女,个个都是高手,从地下暗场走出来的精英,能让她们束手无策的人,恐怕的确不凡。”
竹枝雪倒也深以为然。
地下暗场,听着像是一个拳击场,其实这底下不只有拳场,还有青楼。
暗场的风尘女子们,不只要接待来地下暗场看拳的达官贵人,还要服务于那些拳手。拳手们平素压力大,没轻没重,将一些台上的气发泄到无辜女子身上。
所以,地下暗场的风尘女子更换非常快,十不存一,大都在一年半载内就死了。
竹唤青和竹枝雪便时常去这些地下暗场挑人,这些女子知晓风尘的苦,于是更加奋发向上,日夜不停练功,用起来既比男人忠心,又比男人强大。
至于那些地下暗场能否彻底关闭……
竹唤青和竹枝雪暂时无能为力,那个糟污的地方,背后又何止一双手呢?
竹唤青确定来的人神通广大之后,朝着婢女们一抬下巴:“让我去会会他们,什么道人,偏偏要我竹府的独苗!”
婢女们低眉顺眼,让开一条道。
竹唤青和竹枝雪便浩浩荡荡朝着王枫的院落走去。
竹枝雪吩咐家丁:“仍旧把马车备好,我们一会儿要用。”
一行人走到王枫的院落之中。
王枫正在院子里,面前站着一男一女,都仙风道骨,缥缈绝俗,一看就不是红尘中人。
竹枝雪侧见了他们,呢喃道:“倒还真是有模有样,若是澜真国师有这样的面容,恐怕朝中他的信徒还要多一些。”
竹枝雪到现在,都没太重视希衡和玉昭霁。
她认为顶多是江湖上的高手,和他们竹府,差得还远着呢。
竹枝雪却没看见,身旁的竹唤青身子渐渐僵硬,眼神更是完全黏在了希衡身上。
“像,太像了。”
“也许,不是像,而是……就是她。”竹唤青道,“当初她的死因,本来就那么蹊跷。”
竹枝雪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道:“母亲,什么像啊是的,你认识他们?”
竹唤青却顾不上回答竹枝雪,自顾自朝前走,竹枝雪连忙搀扶着她的手臂。
越往王枫的院落内走,越能清晰听到王枫在和希衡说话。
王枫急切问:“跟你一起去山中学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天教我怎么对付竹词的,也是你吧?”
希衡承认:“是我。”
王枫不知怎么的,心中涌起异样的情绪。
她到底是缺乏关心,在竹府,母亲和外祖母,都对她严厉非常,连她的命她们都不在乎,一心只想着撑起竹府的门楣,撑起那些天下女子的事业。
而王枫的父亲和弟弟呢,更是想要杀了她,谋取竹府的一切。
她的处境是那么尴尬和冰冷,以至于王枫现在面对一个朝自己释放善意的人,王枫心中虽甜,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王枫道:“你认识我吗?凭什么帮我?天下的事都是无利不起早,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希衡道:“我们自然认识,你是我曾经的小徒弟,在一场大战中为天下而牺牲,如今我来找你,是要渡你长生。”
王枫可不吃这一套:“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儿吗?编造这种故事……”
希衡道:“若我说的是故事,那么,当初,你处理竹词的事情,我和他又怎么能给你隔空传音?”
这……
王枫确实无法解释这件事。
王枫道:“说不定是江湖上的新手段,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哪怕按照你所说,我曾经是你的弟子,那么上次,为什么我怎么叫你,你都不肯回头看我?你帮了我便走了,隐藏你的形迹,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找了你有多久。”
王枫说完,发现说漏嘴了,气得握拳。
可恨,她怎么能在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面前,表现得这么不庄重?
显得她很上赶着似的!
王枫脸色变了几下,连忙端起那副不好惹的模样。
希衡和玉昭霁将王枫的变化尽收眼底,玉昭霁不忍直视,干脆走开别看。
玉昭霁原本还以为王枫此世童年不幸,恐怕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真心被希衡收服,没想到……这么的不中用,勾勾手指,阿,连勾勾手指都不用,王枫就把整颗心交给希衡了。
其实想想也是,王枫始终是王枫。
过往的记忆那么深刻,她怎么可能真的忘得掉?
王枫也不管玉昭霁走没走开,她只管看着希衡,红着脸找补:“我在京城找你可不是因为我想你啊,而是因为我想知道什么人能出入竹府,还不被我家发现……”
她似乎觉得这个理由也不太站得住脚,又说:“算了,懒得解释,还是你解释好了,你为什么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弟子,可是第一次咱们见面时,你除了帮助我外,却那么的冷漠。”
希衡道:“因为仙凡有别,现在,我是借了别人的躯体和你说话,只是我又改换了形貌,成了原来的模样。”
王枫眼里闪着疑惑:“你说的话,我很难理解。”
希衡仍然心平气和:“你现在是肉体凡胎,的确难以理解神明法术,等你得道,便知我所言非虚。”
王枫皱眉:“道?”
希衡道:“道是一,也是二,是万物,没有人不会醉心于道的无穷。”
王枫在心底咀嚼着“道”
道……
她到底不是一般人,光是这么想想,王枫便觉得有趣、新奇。
她对于竹府的勾心斗角、朝廷上的明争暗斗都没有什么兴趣,哪怕是锦衣玉食,王枫也觉得如同过眼云烟。
但是,道是万物,也是唯一,是生长,也是死亡。
这可太有趣了。
王枫很快意动,她满心都是跟随希衡去行动,却又想到了什么,眼神猛地黯淡、冷漠下去。
她重新变得戾气十足,抿直唇:“算了,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