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搂抱住陆萍,这一次他久久没有说话,昏暗的灯光晃耀着他们,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自从嫁给你,我的心就属于你。”
“我也会把我的心交付给你。一生一世,我都不会变心。”
陆萍慢慢抬起头,灯光洒在她脸上,她的脸凝重而恬静,仿佛一汪清水,令人陶醉。梁小东轻轻抚摸她的面颊,流露出深情的目光。“我们有了孩子,”他说,“这是爱的结晶,我会守护你!”
“感恩今生今世遇见!”
孙香坐起来,她穿着一件花坎肩,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那胖乎乎的小手翻动着时,她说:“你们呀!烦人!我弄你弄的,一天到晚总是这样,这都几点了,你们不睡,我还要睡觉呢!”她叹息一声,然后躺回炕上,面对着墙壁,噘起小嘴。
陆萍羞赧地笑;梁小东撇着嘴轻笑;两个人相视无语后,又一起看向孙香,孙香背对着他们,用自己的胳膊挡住自己的脸。她娇小的身躯,像是雕像一样。
梁小东低声说:“萍,睡吧!”陆爱萍答应他,躺到炕上。然后梁小东一个人走到厨房。
慕白日记的事情,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因为知道秘密的人越少,泄露秘密的可能性就越低,所以他来到厨房后他打开了灯,坐灶坑的边上。
窗户外,狂风吹拂着树木,树的影子张牙舞爪地映显在玻璃上,像是暴怒中的魔鬼贴附着玻璃,像从窗户外进来,厨房里,灶坑的噼里啪啦地响声,像是魔鬼躲避阴暗角落里弹手指的声音,铁锅中沸腾的开水咕咕冒着水泡。从灶坑里照射出来的火光映显在梁小东的脸上,他的脸一会儿通红,一会儿惨白,他手里拿着慕白的日记本,皱紧眉头,看日记本上的内容。
日记本第一页,写着慕白卧底后经历,第二页三页……直到五十六页,都是慕白与于爱平,康顺利,黄金爱等黑帮人员的事情,等到了第五十七页,他发现慕白写到了他,慕白这样表述他:他做在桌子的另一头,手里拿着烟,抽一口烟,他就昂起了头,蔑视地扫视众人,我知道他是谁,他叫做梁小东,是我们警察队伍中的英雄,可就是他怎么成了黑帮成员了呢?难道他和我一样都是卧底?我会观察他。接下来的几页日记没有关于梁小东的事情。等到到了六十七页日记时,慕白记录了他跟踪梁小东的情况。
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梁小东急忙把日记本扔到灶坑里。然后端起铁锅,走到桌边上。
陆萍走进厨房,“让我睡,”她说,站在门口看梁小东,“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
梁小东把开水倒入碗里,然后放下铁锅,从茶叶缸里取出茶叶放入碗中,“我和同志喝酒,”他说,“沏茶水醒酒。”
陆萍说:“喝完了茶水,记得回来。”然后转身回走。
梁小东回到灶坑边上,目视着日记本燃烧殆尽,然后等茶水凉了,喝完了茶水,回到卧室睡下。
第二天,睡梦中的梁小东被吵醒。
“我们是社区居民委员会的,我是社区李主任,今天来找你们,是要调查你们家的人口情况。”
“李主任你好!”
“你们家现在一共几口人?”
“五口。”
“都是些什么人?”
“我的儿子,我的儿媳,收养的孙女,除此外,就是我们老两口。”
“你的儿子儿媳做什么工作的?”
“我的儿子是人民警察。儿媳是医院的护士长。”
梁小东从炕上爬起来,他裹着棉被,脸几乎贴在窗户上。院里站满了人,梁三娃,刘玉兰站在厨房门口,他们面前站着五六个妇女。当先的妇女穿着一件黑色的确良衬衫,由于她身材矮小,圆滚,所以套上衬衫后,她的身子显得横肥。她手里拿着垫板和登记表,她时不时地低头在登记表上写字,看向梁三娃,刘玉兰时,她一双小眼睛总会在院里扫视,当她看到梁小东时,她的目光有意躲避,又注视在梁三娃脸上。“你的儿媳,儿子都是公职人员,”她说,“我们身为社会工作者一定会照顾你们的,大爷,大妈,有事儿,你们尽管来社区,我们一定竭力帮助你们。”
梁三娃伸出手,“感谢李同志。”
李主任握住梁三娃的手,“大爷,我们是党组织的桥头堡,先锋队,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发挥作用。”说完,她带着社区工作人员走了。
梁三娃,刘玉兰送她们离开,回来时,刘玉兰撇着嘴轻蔑地笑道:“还桥头堡先锋队呢?还不是我儿子是警察,才说的。”
梁三娃怒道:“你这愚蠢的娘们,懂什么?这是关心我们!”
刘玉兰撇了撇嘴,然后快走了几步走到梁三娃的前头。她一边摇晃着肩膀,一边扭着屁股,一声不吭回到厨房做饭去了。
等到众人围坐在餐桌前,刘玉兰依然没有给梁三娃好脸色。她几乎给所有人都盛上了饭,唯独没有给梁三娃盛饭。梁三娃瞪她,她装作没看见,把头低下,一个人使劲吧嗒嘴,特意把饭菜吃得极香甜,梁三娃挥起粗糙的大手要拍桌子,然而他的手触碰到桌面的那一刻,他又轻轻地放下了手,他压住了内心的火气,因为他知道此时发飙,会吓到陆萍,影响到她腹中的胎儿,于是他自己盛了饭菜。梁小东,陆萍见桌上的气氛不对,于是谁也不说话,孙香只是一个孩子,所以她不明白梁三娃,刘玉兰之间的关系,她胖乎乎的小手,一手抓着馒头,一手拿着筷子,吃一口馒头,生怕馒头碎沫掉下,她不错眼珠地盯着馒头,然后会夹酸菜盖在馒头上,吃馒头和酸菜时她又会把嘴吧嗒得山响;刘玉兰瞪了一眼她,她看见了,装作没有看见,只是继续把嘴吧嗒的山响。桌面下,刘玉兰踩了孙香一脚,孙香立刻诶呦了一声。她张开嘴要吼,但是看到大人们都注视着,她把桌面下自己的一对小脚丫缩回到椅子下面。然后她噘起小嘴,不再像刚才吧嗒嘴吃饭。从此后刘玉兰没有刁难孙香,和大家默默吃完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