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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但对丈夫,仍是有无微不至的关注着。

徐夫人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因为她如何也不会想到女儿竟会说出这句话来。

她不知道傅端心里是不是真的放下了那个苏氏,她只知道,前些日子苏氏失踪,乃傅端所为,而这件事,女儿却是不知情的。

老爷说,傅端绑走苏氏,是为了算计他们徐家,为了进一步离间徐齐两家的关系。她自然是信老爷的话的,可除此之外呢?

或许当初傅端绑走苏氏的初衷是这个,但难道苏氏失踪的那几晚上,傅端同她难道就没做别的吗?

如今女儿又莫名突然提起傅端和苏氏来,叫她怎能不心惊胆战?

但徐夫人却不能表现出什么来,她只是有一瞬的僵愣后,才勉强挤出笑问:“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于是,徐馨兰就把那日她问傅端的那些话,全都说给了母亲听。

“前两天,京中有关苏氏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的,这事儿他自然不能不知道。既知道了,我便就在他面前提起了此事儿,也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那他是什么态度呢?”徐夫人心里多半已知道,不管是何态度,那必都是装出来骗自己这个傻女儿的。

可要她怎么和女儿说呢?怎么说,女儿才会相信其实她的枕边人就是个豺狼。任她在他身上用情再深,他也是不会记在心里丝毫的。

“他没什么态度。”徐馨兰反正对傅端那日的表现十分满意,“我当他面提了这事儿,反正他也没什么表情,一副根本无所谓的模样。之后……”之后,他们夫妇二人自然好一番颠鸾倒凤,琴瑟和鸣。只是这些,自然不便在母亲面前提起。

所以,“之后”二字之后,徐馨兰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红着脸垂下了头,满面的羞怯之意。

徐夫人是过来人,见女儿如此,她自然猜出了女儿后面的未尽之言是什么。

从前女儿一心念着齐砚时,她指责她认不清形势,不该摆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却还去惦记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如今女儿如她所愿了,总算从过去走了出来,开始了新的生活……可她却又有了别的担心。

她竟开始希望……希望女儿不要对傅端用情太深,或者说,希望她可以逢场作戏些,可以有三分情却装成八分的样子,总之,就是不要一头栽到他身上的好。

齐砚不值得,傅端也是不值得的。突然的,徐夫人觉得其实二娘也挺可悲的,总遇人不淑,她短短十几年的小半生中,遇到的,都不是良人。

“馨儿,有时候咱们不能用眼睛去看一些事儿,得用心去看。”思虑再三后,徐夫人还是决定要干预女儿女婿的感情生活。

她不能由着女儿堕落深渊。

不过因之前的教训,如今徐夫人再跟女儿说私房话,倒更留了个心眼儿。她给杏芝使了个眼色,眼神朝外厅和窗外扫了扫,杏芝立刻会意,默着蹲身作别后,便退了出去。

而这时候,徐夫人才又继续说:“因为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很多人他会装,明明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却能装出另外一副样子来。”

徐馨兰不由蹙了下眉头,颇为不解问:“母亲是在说世子?”

徐夫人望着女儿,表情严肃且恳切:“馨儿,娘不是想挑拨你们夫妻间的感情,娘只是觉得,很多时候你不要太过相信别人了。姑爷这个人呢……在差不多同龄的人当中,的确是才俊,你们又是夫妻,婚后你渐渐对他上了心,也情有可原。可你要知道,他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娘不是不想你们恩爱过日子,只是希望你在任何时候,都能给自己留条退路。日后就算他背叛了,或者说之后就算发生了什么令你难过伤心之事,你也不会太过陷入到绝望中。一个女人,守住自己的心不被伤害,这太重要了。”

“那娘也是这样对爹的吗?”徐馨兰反问,“这么多年,娘对爹的感情又是如何的呢?”

徐夫人忽然有些被问愣住。她心里想的是,她和老爷的感情,又怎能是他们可以相比得了的呢?

她们毕竟几十年夫妻了,利益早就捆绑在了一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存在。

何况,他爹的为人,又岂是傅端那奸险小人比得了的?

拿自己父亲同这样的一个人相提并论,其实就是在侮辱自己的父亲。

但徐夫人也知道,如今说这些,女儿必然听不进去。所以,她只能另辟蹊径,从另外一个方面说。

“你觉得爹娘恩爱,但其实娘年轻的时候,也是不敢轻易就把心捧出来的。哪怕到了如今,娘也得时刻提防着院里那几个姨娘。虽说身为正式夫人,不该同那些人计较,免得有失身份。但在男人眼中,他们却不是这样想的,他们会觉得那同样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孩子,他该同样对待。娘年轻的时候,没少跟你爹爹闹。只是后来日子长了,你哥哥也大了,被册封为了世子,地位算是稳了,娘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而如今,二十多年过去,爹娘有你哥哥,有你们姐妹,利益早就被捆在了一起。也是这种时候,我们才算是真正的一家人。因为不管是我不好了,还是你哥哥不好了,你爹的利益也会受到波及。反之,也是一样。也只有这种情况下,我们才会再毫无防备的真心对待彼此。”

“说起来,其实人都是自私的,哪怕是夫妻、父子,也是会各自都站在自己的利益上去看问题。所以馨儿,娘今日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情情爱爱的那些东西,真的不是生活的全部。当然,你新婚,娘也不剥夺你一头栽进男女情爱中的权利,只是望你沉浸在这些情爱美好中的同时,也能冷静下来,好好的去保护自己,不要轻易的就完全信了别人的话。”

徐馨兰实在不明白母亲说这些的意思,眉心蹙得更紧了些,狐疑着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否则,娘为何会这样说。”本能的感觉告诉她,定是傅端和爹爹娘亲在利益上起了什么冲突,否则母亲为何会突然就和自己说这些?

从前她一心挂在齐砚身上时,母亲可不是这样说的。

徐夫人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来。她不知道,若真叫女儿知道了其实是她的丈夫绑走的苏氏,她将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是想劝女儿凡事可以冷静些,没必要完全的一头栽进那些情爱中去,但也不想女儿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

所以,思虑再三后,徐夫人终究是没说什么,只转了话头道:“今日来,娘是想和你说件事的。”她顿了顿,此刻面对女儿,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唇齿翕动,磨蹭了一会儿后,才神色为难着道,“馨儿,娘对不起你,那个月娘……月娘她反水了,如今被齐家夫妇收买了去。如此一来,之后再想偷学医术,或是从苏氏那里拿到可以治腿的医书,已然不太容易了。娘对不起你。”

得到这个消息徐馨兰心中自然是失望的,可见母亲这副样子,她又于心不忍。

“算了娘,这也不是急在一时的事儿。”徐馨兰倒反过来劝母亲,“来日方长,女儿就不信,日后再遇不到个好的名医。天下这么大,总会有人医术比那康神医更好的。咱们不去求她,您也别再费尽心思去为女儿做这些事儿了。”

见女儿突然间就懂事很多,徐夫人再忍不住,多日积压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她眼泪直流,一把将女儿搂进了怀里,口中却仍咬牙切齿的说着:“你放心,只要娘还活一日,就必会给你找到神医,必将你的腿给治好。馨儿说得对,咱们不去求他们夫妇,咱们不是非他们不可的。”

第一次,徐夫人在女儿面前崩溃到哭。第一次,徐馨兰情绪稳定着去安慰着自己母亲。

突然的,她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也能当个山一般,偶尔给母亲靠一靠。

又安慰母亲一番后,徐夫人终于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待不哭了后,她倒是自嘲的笑起来。

“真是的,如今倒越过越回去了。”一边拿帕子擦着眼角,一边又说,“从前都是你在娘跟前哭,娘安慰你。今天倒是反了过来,娘在你面前哭,你来安慰娘了。”

徐馨兰望着母亲,总觉得母亲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于是她突然把母亲搂进怀里,问她:“娘今日到底怎么了?可是在家中同爹爹吵架了?”不然的话,娘怎会这样呢?

先是说那样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还劝她不要太过轻易的把自己的心交给夫君。之后,又这样哭了一场。

若说没什么事儿,她怎会相信。

但徐夫人却说:“娘和你爹怎么会吵架呢?就算偶尔拌个嘴,也是很快就没事儿了。娘只是……只是心疼你,只是月娘反水了齐家,娘有些难过。”

“若是为这事儿的话,那娘不值当,这些都是小事儿。”徐馨兰仍一直安抚着母亲,又自责起来,“是女儿不好,这两年娘为着女儿的事,实在是操碎了心。是女儿不懂事,才惹得娘这样劳心劳力的。”

听着这些,徐夫人心里极是欣慰,心情也立马就好了起来。

她的馨儿,总算是长大了。

徐夫人走后,徐馨兰心中却一直都记挂着母亲说的那些话。母亲虽说没什么,但她知道,母亲说出那些话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只是到底是为着什么呢?她猜不透。

晚上等傅端回来,她几次欲言又止的想问。但想到母亲今日和自己说的那些,她又止住了。

母亲所言,未必没有些道理在。

她如今是和傅端感情不错,可难道就能当披锦阁的那位不存在吗?就能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存在吗?

她是该清醒些的,也该防备着些披锦阁。不能因为翠姨娘身份低微,就完全不将其放在心上。毕竟,母凭子贵,她如今肚子里可是怀着傅端血脉的。若一举得男,日后必是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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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既得知了月娘已经反水齐家夫妇的消息,之后自然不会再来找。退了胡同里的房子后,月娘之后便和女儿如意一起在苏韵娇夫妇安排的两进小院子里住下。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一日日过着,月娘的心也比从前稳了很多。

越多过一日,月娘就觉得自己的日子又更幸福了一步。如今跟着齐夫人做事,一心一意为齐夫人办差,没有了那个细作身份后,她整个人精神焕发,状态和心情都要比从前好上很多。

心里没了压力,心情也好了后,当差时也自然更加专注。

如今姜大夫和她搭档,都不住的点头,趁着空闲的时间夸赞她说:“你虽年轻,又是女子,但你聪颖好学,医术又精又好,实在令老夫佩服。”

月娘笑着:“您老人家可不能小瞧了女子,女子认真做起事来,可不比男子差的。”

姜大夫忙说:“是我口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还这般年轻,又肯吃苦,又还聪明,日后必然前程无量。”

“多谢您老人家美赞,不过,我日后需要继续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日后若向您请教,您老人家一定要不吝赐教啊。”

如今的月娘越发的自信起来,人一自信,身上自然就有了不一样的光芒。

一向做事认真的姜大夫,如今是越发喜欢上这个年轻有为的女郎了。

他家里有个侄儿,今年二十五。发妻走了有三年多了,一直未再娶。虽不富裕,但也算有点家业,膝下又无所出,若说给月娘,倒也不算辱没了她。

姜老大夫心中虽这样想着,但在没确定大房一家那边的意思时,他也不好冒然向月娘提起此事。所以,只能暂时先按捺了下来,只打算等侄儿那边敲定了,再来同月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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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比往年要早些,才入十一月,竟就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去年的这个时候,苏韵娇一直在全心全意的照顾丈夫。熬过了那个秋冬,自今年开春了后,齐砚便没让妻子再坚持为自己施针和推拿。

他的身子他自己心中有数,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之后适当的运动,一点点的提升体力,如今虽仍比受伤之前差远了,但却明显的,身子情况在一日日好转。

苏韵娇就算如今注意力移去了济世堂上,但对丈夫,仍是有无微不至的关注着。

之前入秋时,她就有时刻关注着丈夫的身子情况。如今天骤冷,下了雪,她更是挪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丈夫身上。

“我觉得,虽然你说你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为了尽快的恢复到受伤之前,以后每年冬天还是得为你施针驱寒。冬天很重要的,若冬天不保护好了身子,之后是你另三个季节怎么都调养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