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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苏惟生,村长就低声问,“苏小哥儿啊,这些日子,咱们的交情不是假的吧?这……知府大人还有其他法子没?有的话,可别藏着掖着,告诉你叔一声。”

苏惟安爽朗一笑,也压低嗓子道,“叔,您就跟我亲叔似的,我瞒谁也不会瞒您哪!不过知府大人虽然是我堂弟,但口风一向紧……”

村长一听,急了,“这么说,大人还真有其他本事?”

苏惟安只叹了口气,“别说您了,就是我,也探不了口风。这次的事若是成了,知府大人在王爷面前得了面子,说不准还会继续想办法。若是不成,你说他犯得着冒这风险吗?说到底,他也没必要啊!”

村长一听,心里更加痒痒,这位年纪轻轻的知府大人还有啥法子呢?

是能弄出更多肥料,还是能让麦子和稻谷长得快?甚至能让地里的出产变得更多?

不管是哪方面,只要其中一样能成,就够他们这些泥腿子受用不尽了。

苏惟安点到为止,安慰村长,“别着急,先把眼前之事做好再说其他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好像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似的。

苏惟生并不是单纯地过来看,等众人开始施肥的时候,他跟苏正德也撩起袖子挽起裤腿,跟着一块儿下了地。

这可惊呆了一大群人!

苏正德那个……正常,看他那张脸就知道,从前没少干农活!

可这白白净净的知府大人……这……

别说上头当官的了,就他们村里那些读书人,就没见过乐意下地的!

苏惟生自顾自的干活,瞧着还十分利索,看得村民们目瞪口呆,“大人!敢情您还真会干农活啊!”

苏惟生笑了笑没说话,前头的苏正德闻言却自豪地道,

“那是,别看他年纪小,干活的年份却也不短了!早些年我身子不便,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每年春播秋收啊,都是我这儿子带着大伙儿一起干的!”

苏惟安也附和道,“那是!大人常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脑子又不笨,只要肯学,不管种地还是干啥,就算无法精通,好歹能学个半罐水吧!关键是啊,大人还说呢,咱老百姓种田种地,凭自己的辛苦养活自己,有啥好丢人的!”

村民们听得都开心坏了。

王老头乐呵呵地道,“是啊,就该这样!知府大人的意思是,种地也是门学问,该学!那些光识了几个字,就满天下嚷嚷着不愿意干活儿的小子,就该拖出来狠狠揍一顿!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那个什么……什么汗啊……禾苗什么的。”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苏惟生补了一句,又接着道,

“农乃一国之本,倘没有百姓种粮,天下人该靠什么活着呢?本官既然做了花城的父母官,自然该熟知农事,否则读了再多圣人之言,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周围的人甭管心里怎么想,嘴里都是奉承不断。

苏惟生在几个村子轮流干了一整天的活,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等傍晚回去时候,才发现自己腰酸背痛,那叫一个酸爽。

他捶了捶自己的腰背,叹息着道,“才两年没下地就累成这样,那些长年累月被捆绑在土地上的百姓,得多辛苦啊?怪不得那王老头六十岁年纪,就苍老得不像话。”

苏正德沉默了一会儿,“这还算好的,有地种,有肥料用,将来好歹有粮食吃。看看那些佃户,再看看有些地方,辛辛苦苦一整年,到头来粮食都不是自己的。”

苏惟生默默吁出一口气,佃户们且不必提,就说陇西那场旱灾吧,饿死了多少人,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呢!

接下来几日,苏惟生也没歇息,带着人满花城地跑。

有他在,各地村民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知府大人和苏老爷跟他们一块儿下地呢,也不知道种出来的米面是不是能更好吃!

一通功夫下来,别的不说,苏惟生在民间的名声倒是一天比一天好。

毕竟能跟大家伙一起下地干农活的,总不可能是个脑满肠肥的贪官吧?

苏惟生的心情也着实不错,公务顺利,几位好友的信也陆续到了。

苏澜已于五月初一平安产下一女,取名望舒。

苏沁五月二十八产子,取名辰良,杭晓婵五月十六产子,取名邦彦。

其中,舒姐儿的名字是何父跟顾氏让何轩自己起的,良哥儿的名字是老平阳伯,也就是岳西池的祖父起的。

看来对于岳西池这个二十年没见的孙子,老平阳伯还算重视。

曹承沛长子的名字么,自然是杭参政的手笔。

对了,苏茂谦的妻子夏氏也有身子了。

苏惟生看信看得既高兴又心酸,为什么高兴自不必说,心酸的是,昔日好友个个都当爹了,自己却……想到林铃,他的胸口下意识地刺痛了一下。

苏正德夫妻俩却笑得合不拢嘴,直说几个名字起得好,可具体好在哪儿,又说不上来。

苏惟生便给父母解释,“这‘望舒’二字出自《离骚》中的‘前望舒使前驱兮’,原本指月神。不过二姐夫择了这两个字,应该是更希望我外甥女将来舒心适意,平安顺遂。”

然后又说起“辰良”和“邦彦”的由来。

周氏一个劲儿地说好,“这名字起得好,有来历有典故,还好听。”

说着又转向苏正德,兴致勃勃地讨论起肚子里那个小的的名字。

苏惟生却在心里吐槽,老平阳伯和杭参政就算了,何轩那家伙在起名字的时候定然色迷心窍了——

望舒二字的确不凡,可后面那个“舒”字,听起来是不是跟‘苏’很像?自家这姐夫到底是想“望舒”,还是想“望苏”呢?

嘿嘿嘿,苏惟生想到姐姐姐夫亲密无间的模样,笑得十分猥琐。

一时间,一家人都忙着回信、忙着给新出炉的小崽子们打金锁片和小镯子什么的,最后托了本地信誉不错的镖局往京城和陇西送东西。

当然,不止有送给孩子和产妇家的,还有给宁家的、梁家的,给苏老太爷、苏正良和苏正文的,给杭参政的……

什么本地的干饼、茶叶、熏干的火腿、干菌菇、药材啥的,零零总总装了几大车。

只是苏惟生的好心情并没能维持多久。因为夏礼青那边,再次传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