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的底细冯公公在来齐王府的路上就告知了熙和帝。
那丫头生得不错,原本是杨妃宫里的宫女,后来不知怎的惹怒了蜀王,被杨妃赶了出去,发配到御花园修剪花草。
结果就这么被偶然路过的齐王看见,带回了府里。
可蔡东私底下调查之后才发现,红菱进了齐王府之后,却同蜀王府的太监时有来往。
这是为什么,傻子才看不出来呢!
“冤枉?好端端的,你府里的腰牌为何会落在掳劫嘉晏的现场?嘉晏的尸体为何会出现在你别院的马棚里?为何他临死之前别的不写,就写了那半个‘蜀’字!你又为何不早不晚,偏偏昨夜一夜未归?你手臂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亲眼看着你皇兄被畜牲……折磨致死,何等丧心病狂!何等狼心狗肺!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你有何颜面当我萧家的子孙!你就不怕嘉晏的冤魂找你索命吗!那是你的亲兄弟啊!”
红菱?腰牌?尸体?伤?蜀王彻底慌了。
红菱的确是他的人,勾搭齐王用虎狼之药掏空身子也是他的主意,手臂的确隐隐作痛,但那不是昨晚醉酒之后侍妾不小心弄的么?
而且后头那些,他当真不知道啊!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实在不知情啊!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一定是!”
熙和帝嘴唇直哆嗦,“陷害?好,那朕问你,红菱是不是你的人?腰牌是怎么回事?你昨晚去别院做什么!”
“儿臣……儿臣……”
齐王在被押送至皇陵的途中被贼寇掳走害死,蜀王因“私德有亏”被软禁在府中的消息半日之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皇帝是给蜀王罩了张遮羞布,但有脑子的人谁能猜不到他同齐王之死有关?
只是么,在储位之争中死个皇子,历朝历代屡见不鲜。
就连仁慈之名在外的熙和帝,登基之后还杀了好几个不安分的兄弟呢,这才哪儿到哪儿?
齐王的风评又一向不咋地,因此除了少数有女儿做了齐王妾室的人家,还真没人觉得惋惜。
苏惟生给林铃上完香才问,“黎曼怎么样了?”
一切都安排得差不多了,齐王不过靠近黎曼一次就被下了蛊,日日与黎曼见面且毫无防备的蜀王,又如何躲得掉?
不过一直被黎曼控制着,没有催动而已。
之所以让黎曼继续在蜀王身边待着,也是为了昨夜之事。腰牌与蜀王去东郊别院,都是黎曼的手笔。
前者不必细说,有马婆子的药和蜮族迷惑人心的本事,弄一块腰牌不过手到擒来。
后者么……眼看齐王被贬为庶人,蜀王高兴得了不得,带着几个侍妾到了东郊别院,一边庆贺一边思考如何除掉其他皇子,比如晋王,比如燕王。
这等秘事,他敢向熙和帝坦白么?
该做的都做了,一旦齐王之事事发,蜀王必定会意识到府里出了内鬼。
黎曼是有能耐洗脱嫌疑。
但万一蜀王抱着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的想法,把后来进府的人全宰了,他去哪里找个媳妇儿来赔给苏惟嘉?
况且死了个皇子是大事,蜀王的嫌疑又最大,他身边的人绝对会被带走审问,苏惟生能让未来堂嫂落到锦衣卫手里吗?
因此昨日晌午,黎曼便假意冲撞了一贯看她不顺眼的余侧妃,被狠狠羞辱一番,回到房里就羞愤之下“服砒霜自尽”了。
假死药自然是苏惟生给的,至于他为什么会有假死药?
别忘了当年蜮族的第九代圣女是如何离开冷宫的,虽有庆隆帝的默许,药却也是真真正正服过的。
说来如今的梁太医虽有个“骨科圣手”的盛名在外,比起他的祖宗梁怀焘却远远不如——后者堪比神医,前者却只擅骨伤和保养。
不过一百多年,好些秘术和方子就已失传,也不知再过个几百年,会没落至何种地步。
小柱答道,“昨日大夫确定‘安兰’已死,蜀王府就通知安叔把人接了回去,给了五十两银子当补偿。眼下应该还没醒,安叔有些担心,昨夜分开之前拉着我确认了好几遍来着。”
苏惟生失笑,“早说过用了那药得两日才能醒,我难道会故意害她性命不成?”
小柱也跟着笑了笑,“可是,有了弑兄的罪名,蜀王才只得个软禁,小的着实不甘心。”
“急什么?”苏惟生缓缓道,“蜀王贴身伺候那几个和东郊别院的人都被带去了锦衣卫,早晚把这罪名给他坐实,说不得还能挖出更多东西来。不过即便如此,皇帝也不会让他给齐王偿命,犯的事再多,他也是皇帝的儿子。”
小柱有些担心,“贴身伺候的应该都很忠心吧,当真会说出对他不利的话吗?”
苏惟生轻声道,“蜀王在得了这个封号之时就已代替齐王成为众矢之的,告发林家之后更是风头大盛。如今背了弑兄的罪名,你以为旁人不会趁机落井下石吗?”
“昨夜咱们所做的,不过是给那些人递了把刀子而已,这刀子能不能一举捅进蜀王的心窝,就要看那几位王爷的本事了。”
“对啊!”小柱恍然大悟,“齐王身边有蜀王的钉子、有定国公府的钉子,蜀王身边难道就没有吗?”
“不错,”苏惟生面露赞许,“只是他毕竟有杨妃和杨家为靠,还有个寿王……想就此把他打入尘埃,估摸着还要费些功夫。”
“少爷,还有怀恩公府呢!”
“是啊,”苏惟生喃喃道,“这蜀王,靠山还真不少。只要靠山不倒,早晚有一日能东山再起,真叫人头疼。”
小柱道,“为何不直接弄死算了?人都没了,还如何东山再起?”
“弄死么……”苏惟生陷入沉思。
接连死两个皇子,怕是会引起京城震动。不过如今有了“弑兄”的罪名在身,畏罪自尽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也说得通啊!
而且,黎曼离府之前早已安排妥当,并找好了替死鬼,难道是算好了自己会在进气动手?
“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小柱颇有些一言难尽,“难道少爷还想对齐王那样,把他折腾一番再死?同样的手段不好用第二次吧,若是用了,岂不是反而替他洗清了弑兄的罪名?”
“不是,”苏惟生摇头,“我只是不想让他死得太过容易罢了。不过,小柱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小柱茫然道,“说什么……哦,小的说倘若用了同样的手段,不是反而替蜀王洗清罪名吗?”
“可先前让黎曼准备的东西本就……”苏惟生忽然灵光一闪,“黎曼给他下的是什么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