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用一定是个可怕的对手,这点梁翼可以保证,如果不是因为王全用的可怕,他梁家这些年来,找就报完仇了,也不用等到今天。
这件事,陈让既然插手,而且还单独立案,专人彻查,不管此事的结局如何,单凭这点,那他陈让就是我梁家的大恩人,当着柳青青的面,此事不宜再谈。
想到这里,遂转回刚才的话题道:“刚才世侄说柳姑娘要跟梁家做生意,却不知是什么生意,需要我梁家的地方,尽请开口。”
“梁老爷还记得陈让刚回钓鱼山,便大肆提价收购蚕茧的事情吗?”陈让见梁翼不再纠结他家和王全用的恩怨,转而回到生意的话题来,不禁暗中对梁翼竖起了大拇指。
“记得,当然记得,那时候你刚才西北回来,当时和小女说起此事,还一度以为你这样做,是想引我梁家入局,后来觉得不像,又一度怀疑是跟西北的岁贡有关。”
“梁老爷果然好眼光,陈让大肆收购蚕茧缫丝,的确是跟西北的岁贡有关,但如果眼光仅仅只盯着西北的岁贡,似乎今天也用不着来找梁老爷谈生意。”
“你说得也对,朝廷给夏国的岁贡以及逢年过节的礼钱,加起来每年亦不过三万匹,区区三万匹的生意,自然难入世侄的法眼,听世侄的语气,莫非是看中古丝绸之路?”
梁翼不是愧是做生意的,眼光老到,一眼就看穿陈让的想法。
他之所以用古丝绸之路,主要是因为这条路自唐朝灭亡到现在,几乎都处于空窗期,到了大宋朝,自李元昊占领丝绸之路的东段后,几乎让大宋的丝绸之路陷于瘫痪。
为了延续与丝路沿线各国的商贸往来,开辟一条更为更复杂更为崎岖的青唐道,同时开辟海上丝绸之路,敦煌由此失却东西交通重镇的地位。
陈让点点头,深深地吸口气道:“夏国东尽黄河,西至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幅员辽阔,纵横千里,然土地贫瘠,戈壁荒漠,惟农牧维持。
自李元昊控制河西走廊之后,便想独自经营丝绸之路,做转手的买卖,并对过往的客商苛以重税,直接让这条路处于瘫痪的地步。”
“对呀,这条路别人都不敢走,为何咱们敢走?难不成咱们比别人多个脑袋?听闻那李元昊嗜杀如命,连自己的大舅子、亲叔叔都不放过,你想重启古丝绸之路,难呀。”
李元昊不但杀掉自己的大舅子野利旺荣,前段时间,种世衡还利用陈让转送给他的野利遇乞的腰刀,实施反间计,李元昊一怒之下,还把他的二舅子野利遇乞杀了。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的确是很凶险。
但这个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陈让那般对钱不感兴趣。
李元昊对河西走廊的统一,不仅决定了西夏在宋、辽、西域各国之间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交通枢纽地位。
更重要的是他还把唐末五代以来由于各方割据而切断的丝绸之路又重新联系了起来,这对陈让来说,就是是一个机会,一个很大的机会。
李元昊想自己经营丝绸之路,收取的过路费的确很高,但是,还没有高到杀鸡取卵的地步,如果咱们能够大幅降低产品的成本,就可以抵消其重税的影响。
随着大宗商品的进出,他李元昊数钱都数得手软,他是有病,还是数钱数到失心疯,才会故事派兵来为难我们?
我的经营理念很简单,就是利益均占,以利益做纽带,将我们拴在一条船上,在大家都有钱挣的情况下,谁吃饱撑了,要挥刀砍掉这条纽带?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那你能不能说说利益均沾,要如何个均占法?你刚才说的降低成本,梁某也想知道,咱们要如何做才能把丝绸的成本降低下来?”
陈让的话,的确让梁翼很感兴趣,特别是他刚才说的那句,只要能够降低丝绸的制作成本,就可以抵消李元昊重税的影响,他深以为然。
别的不说,就是前段时间,陈让在大幅提高蚕茧价格的情况下,所缫出来的丝,还能以同期的价格出售,这里面的文章就可以见一般了。
陈让既然说到降低成本,就一定有他减低成本的方法,只是这个成本要降到多少,他的心里没底,而且,他拉着柳青青跟自己合作,利益均占,那自己的利益又占的是哪部份。
这些,陈让都没有说,他也不太清楚。
陈让见梁翼一脸的疑惑,一副似信非信的样子,知道自己如果不把话一气说完,他是不会明白的,当即接过话题,侃侃而谈道:
“丝绸的成本,主要包含在制作成本、运费成本和销售成本上,如果把蚕茧缫成生丝,如何把生丝织成丝绸,这两方面,我们可以通过改进生产工具来达到。
运输的成本,那就更加简单,只要我们在原州城设置仓库,将这些货物按照月或者季的销售情况,集中运输,大量出货,其成本自然就会降低。
至于销售成本,咱们完全可以变零售为批发,让利于天下的商人,只要能够给足他们的利益,那天下的商人,都将是我们的分销商,薄利多销,成本自然下降。”
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骨感的,谁都想降低成本,但这个成本要如何才能降低,梁翼的心里没底呀,毕竟这个成本,也不是说降就能降的呀。
让利分销商,薄利多销,让中间商人挣差价,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要做到这些,还得有个前堤,那就是你的生产要跟上呀。
如果你的生产跟不上,说再多,还不是一句空话?
不能保证源源不断的货物,所谓的薄利多销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与其那样,还不如做一些精品,提高利润的空间,这才是经商中的王道。
这些年来,梁家就是一路这样走过来的。
看来这古人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陈让见自己说了半天,都没有打消梁翼心中的疑虑,不禁心生感慨,看来,不给他一点干货是不行的了。
想到这里,忽地问道:“梁老爷,你有见过,一人缫丝,比别的作坊一百人还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