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底里,傅斯年并不指望武将这个群体能帮上什么大忙。
实在是因为这个群体太窝囊了。
在大明朝,武将的地位不是一般的低下。
四品的文官就能对一品的武将吆五喝六,六品的文官对二品以下的武将,同样是颐指气使。
偏偏武将这个群体也确实不争气,勋贵之中很少有真本事的。
让他们耍几下大刀还勉强能装装样子,带兵打仗?
那还是算了吧!
按说大明当初也是以武立国,人才不应该如此凋零才对,追根溯源,还得说回洪武朝。
朱老板为了给子孙后代留个铁桶江山,索性自己把骂名全担了。
明初四大案,把那些功臣勋贵杀的人头滚滚,到建文帝需要人手的时候,就只剩下长兴侯耿炳文、武定侯郭英两位开国元勋可用了。
经过靖难之役,再次刷下去一批。
时至今日,淮西勋贵只有三家徐达、沐英、郭英三家始终传承到底。
应该说老朱家对待功臣刻薄,是一脉相承的。
这也是导致今日武勋集团无人可用的根本原因。
以他们的财力和地位,真就培养不出人才吗?
那是不敢呀!
他们早看明白了,混吃等死还能代代相传,真要是发奋图强了,没准就把爵位作没了……
翻看了大明现有顶级勋贵的资料,傅斯年锁定了两个目标,一个是魏国公徐弘基,一个是定国公徐希臬。
本来英国公张维贤要是不死,代表非他莫属,毕竟他有拥立之功。
他儿子张之极刚刚承袭爵位不久,还没什么号召力。
至于成国公朱纯臣,傅斯年不想搭理他,卖主求荣之辈罢了
最后是黔国公沐天波,刚十岁。
这就是大明现存的所有国公。
其实徐弘基和徐希臬都是开国功臣徐达的后代。
之所以一门二国公,那是因为靖难之役时,徐达的大儿子帮建文帝,三儿子帮姐夫朱棣了。
而且因为暗中给朱棣传递消息,还被建文帝朱允炆给发现了。
结果当然不怎么好,直接被咔嚓了。
朱棣上位以后,没忘记这位小舅子所做的贡献,给了个定国公。
同时,朱棣也没记恨大舅子,保留了魏国公的爵位。
傅斯年先后走访,发动技能『巧舌如簧』,很快就把两家说动了。
说实话,这两位身体都不太好,本不愿管这事。
可架不住傅斯年会忽悠,结合当前形势分析利弊,说要是继续重文轻武,大明就要玩完了。
他们徐家的爵位确实是与国同休,但问题是国现在真的要休了!
最后还给了不少暗示:你猜是谁让我来的?
那还猜什么呀?朝堂上的事他们早都听说了。
两位徐公爷最后全都表示,一定会去为皇上站脚助威!
傅斯年也懂事,分别许出去个千户的职位。
那么大家族,难免有几个没出息的子孙,就业问题咱给你解决一下。
之后又走访了几个衙门口,就是五军都督府。
他自己是中军都督府的,前后左右他都找了一遍,虽然没实权了,但名义上也都是武勋中的高官。
总之他下午的任务就是串联、加煽风点火。
跟这个说:“咱们武将翻身的时候到了!那些文官自己作死,也不看看是跟谁作对?”
对那个说:“哥们儿,你可想明白了呀,皇上现在有难处,让那帮文官合起伙来欺负,你想不想上进?这不正是时机吗?”
一下午时间,他成绩斐然,真就凑了一群乌合之众,答应解释会帮着摇旗呐喊。
傅斯年在跑动串联的时候,文官们当然也不会闲着。
钱龙锡、韩爌、刘一燝、钱谦益……
在这些东林骨干的带领下,东林学派在京城来了一次大聚会。
会议主旨当然是匡扶社稷、阻止皇帝下乱命。
大堂中,激动的高呼此起彼伏。
“这次还请韩阁老说服首辅大人,内阁一定要封驳陛下的旨意!”
“对,如此乱命,简直是动摇取士的根基,我断然不能答应!”
“诸位同仁,国家养士二百五十载,仗义死节,正在今朝!”
一百年前,明朝的三大才子之首杨慎,针对大礼议事件,喊出了这个口号。
今天,又有人重提,加了一百年,怎么听怎么别扭。
韩爌的脾气是几个领袖人物中最火爆的。
听见这么一声喊,不禁瞪了过去。
心里骂了句:“这特么哪个二百五?”
大礼议事件,最后以文官的惨败告终。
世宗皇帝以冰冷的心,活活打死十六位官员。
在他之前,文官们都以能被廷仗为荣。
可是到了嘉靖年间,那真是被打怕了。
钱龙锡咳嗽一声,重新将议题拉回正轨。
“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我们要讲究方法。当今圣上还是有励精图治之心的,我们不可跟陛下闹僵。”
他的话音刚落,刘一燝也道:“没错,真弄成嘉靖年间那种态势,于黎民百姓、江山社稷没有半点好处。我们只要能让陛下明白我等的决心,相信他会回心转意的!”
此时门外匆匆进来一个人,好像是来找人的。
寻摸了半天,重要找到目标,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人脸色大变,立即随来人走了。
前面的韩爌见了,以为是那个党人家中有事,也没在意。
可是不久之后,又发生两次这样的事,他不得不注意了。
叫住一个正准备走的人,他大声问:“何事要先行离去?”
那人扭捏了半天,拱手道:“我听人来报,说城东的茶馆里有人编排污蔑我,正要去看。”
钱谦益皱眉问道:“有这等事?那刚才离开的那几人什么情况?”
旁边有人答:“好像也是同样的事!”
韩爌、钱龙锡等人立即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偶发事件了,赶紧派人去打探情况。
大约半个时辰后,所有人将消息汇总后,得出了一个骇人的结论:京城之中,正在有预谋、有组织地引导民众,对士绅进行批判。
尤其指名道姓地对部分东林党人进行了抨击。
虽然当事人都信誓旦旦地说是是污蔑,但据韩爌几人所知,有些事绝非故意抹黑。
“坏了,恐怕是皇帝出招了!”韩爌对其他几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