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自天空忽然落下,疾风骤雨打落在众人的盔甲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天边,那落下的太阳挣扎着从云层中露出,一抹光亮恰好穿过山谷,照耀在两军阵地之间。
这一瞬间,常遇春和岳飞二人如同整个天地的焦点。
脚下的九华山是独属于他二人的舞台。
“铁滑车!依次释放!”
岳飞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也吸取了先前的教训。
一个一个放,你人力总有尽时!
这雨夜之中,那黑黝黝的铁滑车‘轰隆隆’咆哮着朝常遇春冲来。
常遇春还有些力气,但坐下马实在是不行了。
相对来讲,常遇春的力量距离高宠还有些差距。
某种程度上,枪挑前几个滑车,常遇春借了些马匹的力量。
坏消息:最大的依仗,乌骓马不堪重负。
好消息:常遇春冲的足够远,铁滑车的冲击力无法达到最大!
常遇春故技重施,虎头湛金枪狠狠地刺进土壤。
紧接着就是一股大力传来,那铁滑车虽被挡住,但也成了压到乌骓马的最后一根稻草。
胯下黑驹一声长鸣,似乎在对它的主人告别。
马口处丝丝鲜血喷涂而出,终于是不堪重负。
“将军快些下马!”
杜僧明眼疾口快,这要是被马压住,常遇春今天是非死不可!
在战马倒下的一瞬,常遇春做了个侧滚翻,顺利的躲开了乌骓马。
而上方,岳飞的声音却是没有丝毫停顿。
常遇春的战斗力太可怕了,此人不除,日后必为大汉之祸。
虽说现在的大汉之祸有点多,孟良手底下都聚堆了,但能除一个是一个。
铁滑车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这一次,常遇春再没有余力。
杜僧明看的目眦欲裂、咬牙切齿。
“将军!我来挡住,你快走!”
这铁滑车哪里是杜僧明能够挡住的?
他虽是武将,但总体而言属于小司马懿的模版。
司马懿能凭蛮力挡滑车么?
“放屁!你快快退下,带着三军撤出九华山!”
“百越可以没有杜僧明,但不能一日没有将军!”
“将军速退!僧明去意已决,莫再相劝!!”
在常遇春呆愕的注视下,杜僧明只身冲向铁滑车。
他也想学常遇春的做法,将长槊插在地上,双臂死死的顶着槊杆。
在场之人只听得‘砰’的一声,杜僧明好似那断了线的风筝般,顺着雨滴下落的方向飞了出去。
仰躺在地上的他,拔出腰间佩剑,剑柄杵在地上。
这是他唯一能起身的方法了。
右侧小腿横折,竟形成了一个负角度!
那裸露在外的断骨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这支短腿仿佛那打开了的水龙头,不断地往下滴撒的血汁。
常遇春知道,杜僧明再也看不住第二辆滑车。
可正欲起身,他的四肢仿佛也不听使唤,酸酸麻麻的感觉偏不全身,他就像一个死鸭子一样,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杜僧明送死。
身后,几个亲卫跑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
“放下我,我怎能抛弃僧明?!”
“放我下来!我命令你们,放我下来!”
亲卫们咬着牙,双腿像安了车轮,疯了似的向远方狂奔。
此时的常遇春,再没有力气挣脱,他看向杜僧明方向。
哪里还有什么杜僧明,只剩一个血人半跪在滑车之前。
刀刃刺进了他的身躯,双手却依旧死死抓着刀锋,用头顶着滑车。
但地面太滑了,顺着泥土,铁滑车一寸一寸的向下移动,而那被翻开的泥土却已经淹没了杜僧明的双腿。
杜僧明,是和常遇春、朱元璋一个部族走出来的。
他们从小一起捏泥巴,下河抓鱼,疯闹嬉戏,何曾想过有一天会率领军队征战天下。
可又何曾想过,昔日的玩伴最后竟是如此下场?
常遇春现在很平静,巨大的打击,仿佛让他失去了魂魄。
不喊不叫,只是被抬着跑。
那该死的老天,似乎想要为这场战斗画上句号一般。
在杜僧明陷入车底的瞬间,一道雷霆又一次不合时宜的划过天际。
耀眼的光亮并没有让常遇春感到丝毫不适,反而让他看到了杜僧明的最后一面。
看到了杜僧明,被压的扁平的脸。
…………
公元195年,一场特大暴雨袭击了扬州。
这场大雨缓解了扬州北部连年的干旱问题,但随之而来的,是对扬州南部的毁灭性灾难。
无数农作物淹死,这一年将再也不会结果。
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明年。
随之而来的,翻阳湖水位暴涨,附近村落被淹者,十之八九。
长江下游因水位上涨,出现了大量的分支,这些分支可谓无缝不钻。
那些地处低洼的村县、城池,全然不适合人类生存。
原本荒无人烟的大别山、少华山、黄山上,站满了汉人,他们被迫移居高处,来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投机者。
无数人蠢蠢欲动,而这其中自然包括刘备的邻居,我们的曹老板。
“公达,我们有没有可能……”
“咱们南下,夺取淮南的地盘?”
荀攸果断摇头,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曹操这边,怎么打?
别忘了,还有一个豺狼躲在东边,天天对着兖州眼冒绿光呢!
“魏王,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
“对,时机未到。”
看着荀攸淡定的表情,曹操皱着眉头,略带审视的侧目看着荀攸。
对于这个眼神,荀攸再清楚不过,索性装作没看见,眼观鼻,鼻观心。
曹操讨了个没趣,手拂胡须掩饰尴尬。
“嗯,扬州天灾,又有南方百越作乱,他刘备正是焦头烂额之际,为何我等不能南下?”
“只是那孙策小儿,像个蝇虫一样,烦不胜烦。”
荀攸长叹口气,曹操还是没能理解他的意思,或者说,曹操还是没有猜到孙策、周瑜的想法。
“大王,虽说那孙策一直骚扰我们,可一旦他发现大王您降低了戒备,他们就会趁虚而入!”
“当一个人对某件事情习以为常,便会丢失戒心,这便是孙策等待的时机。”
“所以,眼下绝不是南下的时机。”
等荀攸一口气说完,将整个事情剖析开来,曹操这才恍然大悟。
“孤竟不知,那孙策有这等智慧?”
“非孙策聪慧,只是周瑜多智而已。”
说着,一旁的张巡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一年里,他走南闯北,为曹操拉盟友。
那三韩、倭岛之地也不是没去过,曾经他在那里,看到异族人在统帅齐地军队。
“大王,那孙策似乎在用异族人为将,臣以为,不可不防。”
曹操眼珠子转了几圈,缓缓挥了挥手。
“以异族人未将,其忠心难测。”
“就像那南匈奴、羌氐,多少年了,表面上臣服于我们,但时刻都在想着怎么占据我们的土地!”
“他孙策不用异族便罢,若是用了异族,孤免不了要试探一下这倭岛异族的人性。”
而曹操的目光,不自觉的移向大殿一角。
那里,坐落着几个箱子。
它们是用来对付孟良的,或者说,是用来拉拢孟良麾下异族的。
眼下看来,似乎免不了要在孙策身上试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