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逐渐超出了司马穰苴的预料,战斗持续时间越来越长,而战局变化的也越来越复杂。
明军士卒们漫山遍野的追着扶南人,也有不少外出打猎的人不断的归来。
一时间,明军、阜南人漫山遍野。
叫骂声、求饶声不时出现,喊杀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司马穰苴四下环顾,看到这样的场景,也觉得有些焦头烂额。
“蒙骜!”
此时的他,身边除了几名亲卫,再找不到一个军中将官。
无奈之下,只得扯着脖子高喊蒙骜的名字。
“都督!末将在这儿!”
“快过来!……
你带人,组织阵型做好防御的准备!
追杀的士卒叫他们赶紧回来,莫要再追了!
去通知蒙恬、阿尔忒弥斯,让他两人一个驻守东寨,一个驻守西寨,注意斥候都派出去,警惕两侧道路延伸方向!
…………”
司马穰苴一股脑说着,也不管蒙骜记不记得住。
眼下的情形,也由不得许多。
直觉告诉他,这场战争并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
这场突袭的隐患太多,本地的土着在最后时刻并没有投降,源源不断归来的猎户也很少能够抓到。
茂密的树林,让他这个主将看不到四周的情况。
逐渐下落的太阳,使得缺少火把的村寨逐渐阴暗起来。
蒙骜在远处,听着个大概。
刚想走近确认,却看到司马穰苴处理别的事情去了。
无奈,只得按照自己理解的意思下去布置。
时间缓缓流逝,各部清点的人数依旧不全。
村寨四周紧急砍倒了大片的树木,符合大明军制标准的围墙被搭建了起来。
数万明军已于寨内布起了战阵,四周了望塔上也站上比平时多一倍的人手。
外出的斥候有一半都没有回来,没人知道他们和下午追出去的士卒都遇到了什么。
大寨内部,居中搭起了一个高台。
司马穰苴和蒙骜二人站在上面,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极其难看。
“都督,火把已经延伸出去五十米远,已经远超我军军制了。”
“蒙骜,此地不比中原,这里的地形你熟悉么?
各个部落都在哪里居住你熟悉么?
就是猜,你能猜到他们会从哪个方向进攻么?”
“……可,都督,今晚真的会有人进攻我们么?”
司马穰苴摇了摇头,情况扑朔迷离,他也不知道。
可不知道不代表不准备,司马穰苴不知道扶南一共有多少能战之士,不知道他们多少能征善战之将。
这时,高呼戒备的声音自东面传来,吸引了司马穰苴和蒙骜的目光。
那里,是明军来时的道路。
弯曲的土路崎岖着延伸进火把找不到的地方,前阵军司马紧张的看着黑暗的深处。
后面,阿尔忒弥斯亦是带着戒备、疑惑的目光审视着四周。
猎狗们不安的呼噜着,那支鵟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了望台守卫!正东面火箭三支!放箭!”
英朗的女声从后方传来,三支火箭不偏不倚的射在远处的道路上。
微弱的火光勉强照亮了路面,但还不足以让人确定是否有威胁。
人,最恐惧的是未知。
而黑暗,恰恰代表着未知。
“斩马刀上前!弓箭手抽矢!”
一队队镇南军手持斩马刀,快步奔跑到营寨前方。
后方的弓箭手也将箭矢从箭袋中抽出,微微搭在弓弦上以备不测。
“镇南军!拒马!”
整片战场没有一丝说话声,有的,仅仅只是甲片摩擦的声音。
镇南军半蹲,双手高举,斩马刀刀柄在上,刀刃朝下,拒马阵瞬息而成。
明军在山脚下,四周视野无不受阻。
虽深处光亮,可也只能看见自己身边的人。
情况恰恰与之相反的,是山林之上的扶南人。
这不是他们的战术,而是他们的习惯。
深处深山,往常也会有野兽袭击,就如同今天的明军。
惨叫声自了望台传来,土着的射术也是极好的,十发中八,几乎相当于打掉了明军南面的眼睛。
“军旗官!通知南军,弓箭手抛射山林!”
“喏!”
随着军旗摇曳,南阵的将官们纷纷传令,箭矢雨落般降临在对面的山丘上。
黑暗中,绝望的嘶吼声传来,也让司马穰苴等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继续射!不要停!”
一波波箭雨自军阵中升空又在山丘上落下,红色的火光映照在箭雨上而又反射出波光粼粼的银色。
银河般的箭矢却又化作催命符,美丽而又贪婪的收割着扶南人的灵魂。
南面的山丘上,不用看就知道上面该是有多么的惨烈。
兴许是扶南人看到自己的同胞被屠戮,终于是忍不住发起了进攻。
东西两侧方向,扶南人高喊着他们的语言,黑压压的人们从黑暗中冲出。
他们一个个身穿简陋的皮毛,手中握着简易的木枪、猎刀,愤怒的表情充斥在每个人的脸上。
妄图以此,消灭来自北方的来犯之敌。
“前军稳住!弓箭手放箭!!”
随着蒙恬、阿尔忒弥斯的发号施令,东西两侧再一次形成了美轮美奂的箭幕。
“随意射击!不必瞄准!”
蒙恬看着对面密集而又杂乱的攻击,他觉得就算随意射击,杀伤效率也不会低多少。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想,扶南人的进攻阵型……
也不能说是阵型,就是一群人肩挨着肩、手挨着手,呼啦啦的自黑暗中涌现,疯狂的冲向明军。
偶尔有那么几个能够冲过箭幕,抵近明军阵前的,也会被以逸待劳的明军斩杀于阵前。
这一次进攻的扶南人能有多少呢?
惨死于箭幕下的尸体,将东西两侧堆成了一道尸墙。
就这,扶南人依旧源源不断的越过尸墙向着明军冲锋。
“都督,情况有些不太对!”
这情况,司马穰苴早就看到不对劲了。
自己同胞的尸体都堆成墙了,他们依旧不要命的冲锋,这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难道,自己同胞的尸体并不足以让他们感到恐惧。
亦或是,有什么更加令人恐惧的东西在他们身后?
看着司马穰苴紧锁的眉头和上下不断起伏的胸膛,蒙骜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
“都督,要不要让弓箭手停止射击?”
“为何?”
“末将觉得,后面可能还会有更加强大的敌人,或许,我们应该将箭矢留到最后。”
司马穰苴咧了咧嘴,蒙骜的建议不错,留着箭矢用来应付后面的战斗确实不错。
不过,他依旧摇了摇头。
“箭矢是死物,没了可以从尸体上拔!
现在不过是打打野人,万不能让将士们有所减员……
既然扶南人想打梯次进攻,那只要我们在每一波进攻中都尽可能的减少伤亡,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就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