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道荣在这儿沾沾自喜,于皋却已经如临大敌,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杀他。
砍刀横握,双腿夹马。
一人一马如离弦之箭冲向邢道荣,速度之快,等邢道荣反应过来时,砍刀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大斧前拦,也只是斧尖刚刚提到面前。
只听得‘当’的一声,斧尖被于皋一磕反而撞向邢道荣自己。
“噗呲!”
斧尖借着反震力,径直扎进邢道荣的前胸。
所幸邢道荣还有些力气,生生止住大斧的行进路线,这才没让自己的武器杀死自己。
只是一合,于皋的一颗心就已经放下。
面前这什么荆州上将,不过徒有虚名之辈。
就以这个反应速度、防御速度,莫说一流武将,就是二流武将也进不去上游!
看出了底细,于皋自然是身心舒畅。
砍刀挥舞,连带着砍飞附近士卒。
有了士卒的阻碍,邢道荣终于是能与于皋比划两下。
但也仅仅两下,三个回合一过,于皋抽开大斧,邢道荣中门打开。
手起刀落,一个平沙落雁式结束了邢道荣的生命。
“呸!就这?”
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于皋头也不回的再次冲进荆州军下一个方阵。
后面的裴行俭看的是无比郁闷,这邢道荣还是他在荆州剩余将领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已经可以说是襄阳一带的顶级武将了,可现在呢?
没打五个回合,就被明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斩于马下。
不得已,裴行俭只能靠着战阵来挡住于皋的前进。
旌旗摇曳,一队队方阵变换队形。
从一开始的密集方阵,变为了松散的疏阵。
这样的变阵,既减少了于皋的容错率,又增加了对于皋的威胁方向。
而前军方阵,早已将明军牢牢挡在了前面。
一时间,于皋已经陷入了绝境之中。
“将军,看样子于将军处境不妙啊!”
甘宁没有说话,眉头微皱只是静静地看着案上的厮杀。
“将军,若是于将军被擒,说不得都督会追究您不救之罪啊!”
“唉!先锋就是先锋,也只能当一个先锋!
传我军令!全军靠近岸边,弓弩手齐射!”
这一片水域属于未知领域,所以甘宁并不敢冒着搁浅的危险强行登陆。
待到大小战船徐徐推进岸边,船上铺天盖地的箭矢疯也似的朝着荆州军射去。
在这种类似于平原的战场上,一支大军最怕的就是两面夹击。
如其实兵种较为单一的荆州军,他们最多也只能面对一个方向的精锐明军,另一个方向的甘宁水军他们压根管不了!
倾盆箭雨自空中落下,如飞蝗般落在了毫无防备的枪兵阵地。
叫嚷声、惨叫声惨绝人寰,重伤的士卒垂死挣扎,无数的士卒被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而裴行俭呢?
他也没办法。
江面上的大明水军他早就看到了,可看到了又能怎样呢?
自己也没有水军,弓箭手还在压制前方的明军,也只能对江面上的水军听之任之。
对于现在的他来讲,生擒于皋才是大事。
只要生擒了于皋,自己就有与明军谈判的资本。
就能够为未来加入明军的自己,事先得到更多的好处。
可,事实,往往不尽如人意。
阵中的于皋虽说被困,但也不是说十死无生。
后面的明军大小将官疯了一样,拼了命的往于皋方向冲。
江面上的甘宁军好似箭矢不值钱一样,无数的箭矢好似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砸在荆州军中。
远近配合,真是让裴行俭有力使不出。
曾经的裴行俭,想破了脑子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孟良总是战无不胜。
现在,作为被害者的他终于是明白了。
明军永远是多兵种配合,用后世的话就是多维度打击。
江面上的楼船,如同临时的城墙,在制高点对荆州军形成高空、远程打击。
正面的明军有善于冲锋的枪兵,有身披藤甲的牌手。
自家阵中,还有一个万人敌的武将!
每一个军事目标都有自己独特的优势,而这些优势串联起来,所构成的战斗力远胜平常。
裴行俭看了看自己麾下的将士。
嗯,确实精锐。
可也中规中矩,没什么缺点,可也同样少了锐气、特点。
无奈,裴行俭拔出腰间宝剑,目光紧盯着阵中的于皋。
“明军入侵我国土!残害我兄弟!欺我荆楚儿郎!
古有亡秦必楚,今有百二明关终属楚!
将士们!虽我杀退来犯之敌!!”
楚国昔日的强盛依稀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此时士气低落的荆州兵朦胧的感觉,自己就是那大楚的精锐之师。
一股子气势从荆州军阵中爆发,竟隐隐能够与明军抗衡。
见此情景,身处阵中的于皋暗叫不好!
“于家枪兵!!持枪冲锋!!”
前排枪兵快速后撤,全军再一次形成了冲矢阵。
“于家枪术!无人能敌!”
两千于家枪不要命的冲向架满枪林的军阵,这些士卒每个人的百米冲刺速度都可以说冠绝天下。
凭借着这样的冲击力,让于皋麾下的于家枪拥有了本不属于步兵军团的撕裂阵型的能力。
这一刻开始,两军比的就是一个狠字了。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狭路相逢勇者胜!
两头猛虎相遇,哪一方更狠、更不要命,最后赢的就是哪一方。
这就跟南宋时期,所向披靡的金军一样。
他们不仅仅对敌人狠,同样对自己更狠。
没有攻城器械,他们就从马上,硬生生跳到城墙上!
现在的于家枪也一样,三千于家枪面对多于自己数倍的荆州军,眸子里没有任何的畏惧。
在冲锋的同时,几乎将自己的整个躯干亮给了敌人。
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荆州军撕开了一道口子,前面的于家枪阵亡,后面的继续冲锋。
他们冲穿了一个方阵,紧接着就是下一个。
荆州方面刚刚提振起来的士气,被一支三千人的队伍打散了!
渐渐地,于皋与于家枪会合在一起。
有了自己的嫡系兵团辅助,于皋的冲击力更胜刚才。
裴行俭无奈的看着左右冲锋的于皋,他的眼睛从四周士卒脸上一一掠过。
惊恐的表情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一股无力感瞬间向裴行俭袭来。
“传令下去吧!我裴行俭愿意投降!”
“将军,可是……”
“没有可是了……
你试试现在让他们冲锋,他们还有这个胆量么?”
亲卫无奈的上前交涉,裴行俭自顾自的下了马。
默默地摘下头盔,脱掉了身上的甲胄,然后是防备暗器的内甲。
一件件摆好放在面前,解下腰间剑鞘,放在甲胄旁边。
做完这一切,他颓然的坐在地上,静静的等着明军于皋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