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湮神符
却说来到三号谷广场。
看着广场边满目苍夷、整体塌陷的一排大殿。
似是大战时,被前来搜刮资粮的修士,搜刮无果后,泄愤一般毁去。
而三号谷内各族族人,因为两位真人结丹庆典,被征用忙碌修复各峰被攻陷的厅堂,楼阁亭宇,清理、移栽被毁的花草树木。
以至于这曾经闻业习术的倒塌大殿,尚顾及不得修复。
柳元二人降临广场上时,看到一道道忙碌的身影。
将三号谷类一些品相不错的杉柏松树,以及一些笔直青竹连带巨大泥土根部,被术法固结,向着剑灵宗驻地方向搬运。
其中便有一些江家族人,这令江沁不禁生出几分恻隐之心,向着俊朗出尘的面孔,昂求道:
“夫君,能否将江家族人迁徙玉真峰,反正地盘……”
结果,被柳元白了一眼,淡淡道:
“沁儿是忘记吾等如何过来的?”
“也是,小心谨慎生怕惹灾,前往前往坊市九死一生,沁儿是没体会。”
“但,妖兽之乱的残酷,沁儿算得上亲历,说实话,若非沁儿你尚且机灵,又体质特殊,能活至当下?”
仿佛回忆起了当初,江沁俏脸上浓浓惊悚显现,旋即又被绯红取代,狠狠掐了一下痞修的臂膀。
却见柳元依旧一脸严肃,继续道:“人各有志,夫君并干扰你对族人的态度,但是那得是你自己量力而行。”
“此前,夫君尚未筑基,江家族人,尤其是那江宸子,便借夫君名头便宜行事,看在沁儿的面上,尚未追究。”
“但沁儿若是当真以为自己能够庇护一族之人,甚至能给他们提供修炼所需的资粮,那夫君同样不会有意义。”
“但若是从夫君这里滋补族人,沁儿莫不是打错了算盘?”
“好了,妾身知道错了。”
想起族长有意言说自己获得夫君丹药,以及为彰显夫君强大,从筑基后期雷亟子手中逃脱一事,都与两位堂主言说过明显犯了夫君忌讳。
江沁也仅事后提点了族长一二。
此事,夫君旧事重提,她当真有些难以应对,不甘道:“那将家母一人暂居玉真峰,如何?”
“岳母啊!”
柳元收起严肃神情,淡然一笑道:“彼之娘亲,至情至深,吾之岳母,有何不可?”
旋即,对着江沁嘻嘻一笑道:
“沁儿可是夫君最内里华衣,起于微末,只要不是过分要求,沁儿自行斟酌便可。
只可惜岳母修为低下,否则这枚筑基丹,赠予岳母又何妨。”
“嗯,夫君当是最疼爱妾身了。”
江沁在痞修脸上嘬了一口,恨不得其他几女都在此,听到这般柔情话语。
“那夫君现在准备将这枚筑基丹赠予哪个狐媚子呢?”
当下丘南局势千变万化,以夫君之性情,自然不可能等到娘亲达到炼气大圆满。
所以有此一问。
“呵,别人误解夫君尚可理解,沁儿当是知晓,夫君向道之心尚算坚定吧,怎会尽想儿女之事?
这枚筑基丹,为夫准备投资自家魂奴,毕竟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为夫总不能事事亲为,尚需一些人手处理。
而咱们的梁管事颇为合适,察言观色,分寸把握,算得上一个人才,至于能否筑基成功,就看他的造化了。
沁儿认为呢?”
“呃,夫君所言,正和妾身心意。”
江沁再次在夫君脸上嘬了一口,暗想,总算没淫虫上脑。
她还以为夫君要将筑基丹赠予窦师媛那个骚浪蹄子呢。
毕竟,此前相遇,她分明发现窦师媛看向夫君目光极为复杂。
两人沿着通往谷内的石径,有说有笑间,缓缓前行。
好似回忆起彼时初至三号谷时,李三元孜孜不倦的提醒她,躲避‘秃驴’的话语,犹在耳边响起。
这令江沁不禁再次看向夫君,心中暗想着,初见柳元时,对方冠冕堂皇,一表人才,没想到心思居然龌龊蔫坏,心狠手辣。
“这颗,这颗,还有这颗?”
江沐妤指挥着一群修士,挖掘着树木。
旋即,仿佛发现了什么,向着谷底稽首行礼,大声道:“牧神子师叔,沁元子师叔当面,弟子江沐妤有礼了。”
“且去忙乎尔等事宜,不必理会妾身与夫君。”
在一众弟子仓促行礼之际,江沁冷淡道。
她如何不知,江沐妤此前便观望到他们走过来,临近时故意大声嚷喝,又是一个图谋夫君的‘妖魔鬼怪’,态度能好才怪。
即便同族弟子也不成。
“……还愣着作甚?没听到沁元子师叔吩咐么,快快忙碌起来。”
心思缜密的江沐妤,如何不知,沁元子师叔在夫君脸上轻嘬时,她看得有些痴了,不禁多看了两眼,结果当是被对方感知到了。
以至于她此刻宛如跳梁小丑般被冷落,这令她不禁颓然暗叹,再次憎恨起殒没的江默来。
当初战斗当真惨烈,其虽然战斗经验堪称丰富,但命不好,被筑基大战波及,尸骨无存。
看着二者渐渐远去的身影,江沐妤不禁再次悲哀起来。
她的伤势尚未痊愈,就被指派此等杂役,而沁元子师叔却逍遥快活,羡煞旁人矣。
这般想的时候,江沐妤心情更糟,再次催促起来。
“……有病吧!”
旁边一众修士暗中腹诽不已。
距离太过遥远,若非此女献殷勤,他们权当没看见。
结果现在反倒责怪起他们来。
但对方乃剑灵宗修士,即便在炼气弟子中,身份似是不低,又哪是他们这些被迫迁徙的各族低阶弟子可比。
也仅能内心发下牢骚,陪着笑脸,愈发殷勤起来。
“江师姐,口渴……”
“滚!”
……
“江道友与梁管事当真清闲呐!”
谷口大殿被毁,梁尚似是搬迁至江宸子旁边。
江家族人居住区域,正是当初柳茹懿为主,女修群居靠近崖壁的那一处。
山林青翠,流水潺潺,二人便在泉水边的树荫下,摆放了一处石质座椅,桌面黑白棋子错落有致,似是全神贯注下着围棋。
陡听话语声从身后响起。
对面的江宸子神色尚好,站起身来,然而身旁梁尚截然相反,转身五体投地般拜服起来。
这令柳元颇为无语,淡淡道:“何必惺惺作态,起来吧。”
闲聊数语,一物抛飞至梁尚面前,传音入耳:“虽然剑灵宗灵脉尽毁,但想来梁师侄自有办法寻觅筑基之地,此筑基丹便赐予尔,能否筑基,权看尔之造化。”
“啊啊啊……”
直到柳元伉俪继续向着谷内走去,梁尚还是一副痴痴傻傻,难以置信的懵逼神情。
“这……难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么?”
之前他仅是幻想而已,结果居然美梦成真了。
他也仅是本本分分做事,暗中给予江家族人一些方便,对主人而言,可谓微薄至极。
甚至,主人都不屑一顾。
在此种情形下,居然获得一枚筑基丹,当真喜从天降。
“筑基丹啊,筑基丹,想不到洒家还有获得筑基丹的一天。”
至于主人后面所言,筑基丹抵五十万下品灵石,若能筑基成功,令他偿还的话语,直接被梁尚无视了。
若能筑基,别说五十万了,就是一百万下品灵石,他都认了。
……
“咦,伯母竟然进阶炼气七层了,当真可喜可贺。”
史弄玉筑基后,原本他与江沁居住的石屋内,换成了江氏居住。
只是气味有些许难闻,围着墙壁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类兽皮,以及堆放一些盛装特殊材料的瓶瓶罐罐。
原来江氏居然是一位制作符纸的匠师,在调配符墨上有不俗造诣,称得上心灵手巧。
前番大战,兽苑阵法被波及,逃出大量妖兽,被斩杀过后的兽皮,大半被送到这里。
因为有着梁管事照顾,江氏自然不用做杂役,修炼之余,大多时间却是在忙碌制作符纸事宜。
淹泡,晾晒等工序均已完成,似是到了最后几步工序。
女儿筑基后,前来探望,江氏自然万分高兴,放下手头事宜,连忙道:“妾身将这令弄得异常凌乱,元子莫怪!”
“伯母客气了,并不凌乱,反显得井井有条。与沁儿居住时,倒是时长凌乱不已。”
柳元还真未奉承,房间里看似杂物繁多,却井然有序,青石铺就地板,乃至墙壁,被擦得明光锃亮,不染分毫灰尘,看得出江氏是极为喜欢干净之人,这一点江沁都比之不及。
后者多半仅是术法清理,不似江氏这般,宛如凡人一般收拾,以至于整间石屋看起来颇为温馨。
至于些许异味,则无法避免。
“娘亲,别忙乎了,沁儿与夫君待会便走。”
而江沁也探查到娘亲终于突破到炼气后期后,由衷感到高兴,不枉她给予的丹药。
可谓双喜临门。
只是当夫君说出之前居住时常凌乱不已时。
被娘亲瞪了一眼,江沁做了个鬼脸,显得异常开心。
女儿好不容易来探望,立刻要走,江氏顿时便不悦起来,再次向着女儿瞪去,淡淡道:
“沁儿与元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岂能匆匆离去,娘亲弄几个小菜,你与元子小酌两杯,娘亲看着高兴,看这青笋刚刚腌制好,这一阶青梅鹿腊肉翻炒过后,芳香四溢,正适合做下酒菜。”
旋即,不由分说地忙碌起来。
“咯咯咯……是娘亲你酒虫犯了吧?”
看到夫君并未反对神情,江沁娇笑起来,旋即也开始帮忙。
“呵呵,这里灵酒有好几种,后劲有些大,浅酌几杯当是无虞。”
也不知哪个倒霉鬼储物袋内灵酒着实不少,倒是便宜他,顺便赠送了江氏三小坛,这令对方愈发开心了起来。
而江氏炒菜手艺着实不凡,色香味俱全,配合灵酒下肚,当真美妙无穷。
只是几杯下肚后,江沁便醉了,非要返回,而好久没有品尝菜肴的柳元,当真意犹未尽。
但知晓江沁确实不胜酒力,只好返回。
只是柳元都未注意到,从三号谷返回途中的江沁,原本的雀跃早已消失不见,兀自忧愁至深,满是阴郁。
当真酒不醉人人自醉。
却是数杯灵酒下肚后,娘亲频频向着夫君敬酒,显得太过热情,局促,说话渐渐不利索……
这一幕似曾相识,却是想起彼时家族时,已薨江朔遇到她的情景。
这令江沁如何高兴的起来。
“沁儿,不是说将伯母接至玉真峰么,莫非你忘却了?”
“……再说吧!”
“怎么,沁儿你突然有些不高兴了?”
“没有啦,夫君!触景伤情,沁儿只是想起陨落的孟广,江朔,柳沐博,江默等人,担心自己有一天也无疾而终,难以登临大道巅峰。”
“呵呵,沁儿何时也有这般忧患意识了,当真可喜可贺。”
“夫君不是要前往符堂,寻觅贺堂主探讨炼符事宜么,沁儿与夫君一起。”
“呃,沁儿你不是醉了么,先送你回去。”
“没事,风一吹,酒劲儿就散了,清醒多了。”
“那再去与伯母喝两杯?伯母当真好手艺,你呀,该与伯母多学学,也不知是不是亲生的。”
“痞修休要胡言,不去了。”
“好吧,反正之后将伯母接引至玉真峰,可以经常聚聚。”
“……嗯?”
随着江沁低不可闻的话语落下,很快到了主峰广场。
不得不说,此次大战,除了玉真峰外,其余七峰简直被挖地三尺般犁了一遍。
皋阳峰与落霞峰穹顶都塌陷了半截。
倒是主峰,除了渡劫迸射雷弧造成损坏外,以及广场被三阶大妖金刚巨猿踩踏出一个个数丈深脚印外,并未受到多大波及。
进入符堂院落,鼠牟子很快从阁楼走出,对于柳元,乃至沁元子愈发殷切、热诚。
符堂出现两位筑基修士令他这位堂主与有荣焉。
只是深受刺阴秘术反噬,显得局促不安,惊惧惶恐。
贼眉鼠脸的容颜上极为复杂,酒糟鼻微微一动,踌躇道:
“师弟师妹似是饮酒了,可有多余酒水,师兄这酒葫空了许久,战争时期,又多有不便。”
“那就多谢牧神子师弟了,蛇蝠子闭关去了,否则更热闹一些。”
“二阶蜃息符的制符材料?四眼妖蛛的腹部皮膜炼制的符纸尚有八张。
二阶玄蜃妖蚌的血液为主调配的符墨,墨匠子那里或许有。”
“湮神符啊,以师兄水准尚不能绘制此等二阶上品符箓,卡在神魂意念不足许久,牧神子师弟神魂强大,或可一试。”
“若是师弟能够将此符炼制成功,能否售卖师兄一两张,此符威力之巨大,绝非简化的神意符可比。指导?呃……谈不上,共同探讨,师兄些许心得岂会敝帚自珍。”
饶是酒壮怂人胆,三杯灵酒下肚后的鼠牟子,言谈举止渐渐正常。
但总被江沁暗暗哂笑弄得浑身不自在,贼眉鼠脸上满是狐疑,偷偷传音牧神子:“沁元子师妹为何哂笑,可是师兄言语尚有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