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5章 三个条件三
李言这一策,虽狠,却着实是用心良苦,透着菩萨心肠。
恐怕从此以后,大唐就要开始励精图治、吸纳人才、任用贤臣、惩治不法、打击庸堕、鼓励农耕、发展百业,争取把大唐建设成一个君明臣贤、百姓拥护的强大帝国。
以图早日打败突厥,将右贤王一脉的威胁给彻底铲除掉。
当然,自己留在草原上的血脉,不管是为了将来入主中原,取而代之,还是为了自保,也一样要奋发图强,力争上游。
草原也不是可以安稳度日的地方,他更像中原的战国时代,诸侯王遍地,只要你懈怠,就会被其他部族赶上。若是出了像颉利这样的枭雄,一样会被尽数屠灭。
李言能保他们一时,却保不了子子孙孙,未免将来堕落,只好也给他们上一道紧箍咒。不想被大唐王朝天涯海角的追杀,就要永远做草原的主宰,永远手握雄兵。
这样才能始终安全,长久流传。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想要长生久世,就要始终处于忧患之中,砥砺前行,奋勇拼博,这才是天地大道。
窦诞和李道宗都是深深的一叹,对李言的眼光和胸襟都有了新的认识,对方很是难缠。
房玄龄更是一脸复杂,摊上这么一个敌人,不知道对大唐是福还是祸。他现在才发现,从颉利到施罗叠,再到现在的右贤王,一个比一个难缠,一个比一个阴险。
相对而来,每次侵入大唐,杀人放火,勒索钱财粮响的颉利,倒是最好对付的。
李言的两条,不涉及任何的钱财,也没有土地、城池、百姓、军械的要求,却处处都是用意深远,影响到未来无穷的事情。以他的眼光,当然能看出,对方的手段有多厉害。
他宁愿对方索要钱财,哪怕是再倾一次府库,也不想接受这样的条件。
只是,对方的神情告诉他,对方也知道这些要求,远比钱财和土地城池要重要。
这些虚的东西,对颉利那种暴君和莽夫来说,毫无意义,但对志存高远,胸有锦绣的右贤王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对方只要有强大的武力,迟早能把这些东西变虚为实。
从此以后,大唐的头顶上,就悬上了三尺长剑,也多了一个要命的敌人。
“这最后一条,就容易多了。”
见三人不说话,李言笑道:“我知道,中原惯用制衡手段来对付草原,不过那都是异族人称雄的时候了。在本王的统治下,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施罗叠和他那五万人,都在你们大唐。”
“若是本王没有猜错的话,想来以李世民的眼光,肯定会和施罗叠握手言和,共同对付本王。甚至想在以后,扶持施罗叠在东部草原做大,牵制本王。”
“本王要你们把他们全部斩杀,以除后患。”
“当然,施罗叠现在已经是你们的盟友了,让你们对自己的盟友动手,你们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也没关系,刚好本王这里有八十万大军,若是你们不方便的话,本王可以亲自动手,让你们看一回热闹。”
窦诞、李道宗和房玄龄心中又是一沉,早知道兵临城下的谈判没那么容,可对方的条件,依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对方不要钱、不要绢、不要粮,甚至土地、城池、女人、军械等对突厥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资源,一样没要,只要了一些在一般人看来很虚的东西。
历来皇帝都是最核心的一环,朝中重臣勋贵居于庙堂之上,也是稳如泰山。天下大乱也好,外敌入侵也罢,死的都是底层的人,总是威胁不到他们身上。
现在倒好,摊上这么一个对手,不屠戮底层,不颠覆王朝,而是直接盯着他们这些人。
刹时间,就让他们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窦诞、李道宗和房玄龄现在只有感叹,幸好对方是李家的人,若是一个没有交情的人,或者是草原人,有了这样的远见卓识和雄才伟略,中原才真的是危险了。
而现在,对方的汉人身份,决定了中原没有民族危亡的风险;对方李氏宗亲的身份,又决定了大唐这个王朝不会改变;真正的威胁,只有李世民这二房一脉。
第一点对房玄龄来说很重要,第二点对窦诞和李道宗来说很重要,至于第三点,就和他们没关系了,那是李世民的事情。谁叫你当初在玄武门内杀的那么痛快,而在玄武门外又没有把活儿做干净,留下了一支血脉流落草原,终成大患。没想到二十年前射出去的一箭,落到了二十年后的自己身上吧!
“是不是只要我们做到了这三点,你就能撤兵?”
最后房玄龄问道:“呃我的意思是撤回草原,回到黄河以北,把之前占领的关内道北部,全都还给大唐。”
李言被这么一问,顿时一怔,假装思索起来,满脸的似有不豫。而大唐三人也开始紧张起来,他们当然知道,撤兵是撤兵,但是撤到哪里去,还是有待商榷的。
一般来说,按现在的情况,突厥人都是骑兵,而长安人数虽也不少,却都是步卒。在广阔的平原上,骑兵纵模驰骋,战斗力极强,最多可以打出一比十的战绩出来。
这相当于有训练有素的骑兵,一千骑,可以击破一万步卒布下的军阵。
历史上记载,在武德三年的虎牢关之战,李世民亲自率领的三千五百玄甲,大破窦建德的十万步卒,打出了一比三十的恐怖战绩,可见骑兵之犀利。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就相当于机械化兵团,对步卒有碾压性的优势,几乎是无解的。
北方游牧,正是有了数之不尽的骑兵,才一直压着中原王朝打。
在十六世纪中期,一个东北小小的原始落后部族,依然依仗骑兵的威势,吞噬了拥有先文明的中原帝国。也就是到了十九世纪初,热兵器的兴起,弯弓战马的时代才谢幕。
当然,此时的突厥骑兵大多装备不齐全,军纪也差。可架不住唐军更是拉垮,有三成都是抱着一腔激愤,为自家争取土地的青壮,站在城头扔石头,都有些不够格,更别说正面作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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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成也都是附近州郡里调来的郡兵,真正的主干力量都被关陇世族带去西域了。只有大约四成是有战斗力的,却也并不是那些训练用来专门抵御骑兵的陷阵营。
这些人面对骑兵,只能取守势,还要依托坚城河流构建的牢固壁垒。
实际上是等于长安被突厥人围住了,在这种被动的情况下,所谓的撤兵,最多就是撤到几百里之外,给你一些空间。撑破天了,就是退到定襄云中以北,恢复颉利时代的对恃局面。
更何况,这次突厥大军南下,还不是像颉利那样骑兵突进,而是将关内道北部的城镇都拿了下来。除了少数还在坚守,大多都落到了突厥人手中。
这是突厥大军南下的胜利果实,都是一刀一枪拼下来的,吞进去的,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中原东部有燕山防线,中部河东地带更是崇山密布、险关重叠、坚若磐石。算下来,河套地区的关内道一马平川,只有黄河天险,和依拖黄河沿线设下的几处重镇可以固守。
但这也是春夏秋三个季节,到了冬季,大雪纷飞,黄河冰封。有些水浅的地方冰层极厚,突厥人马直接可以踏冰而过,天险也成了通途。是以河流造就的防线,远没有崇山峻岭可靠,历来都极难守住。
河套地区一直也都是北方游牧南侵中原的重点攻击方向。
在贞观三年冬的定襄战役之前,大唐在河套中部,从西边的灵州、盐州到中间的朔方、夏州,再到东边的银州、绥州,依托几条纵横交错的河流,构建了一道长城防线。
长城以北属于突厥的势力范围,而长城以南属于大唐的地哉,这其中,颉利都是取攻势,大唐多取守势。
河套中部的这条防线,虽然也都倚河流。
但还是那句话,河流不可靠,依托石头铸就的长城,却牢牢的将草原人阻挡在北方。
李言想到后世的人总是站在科技发达的现代,嘲笑古人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建立了的笨拙的长城,岂图阻拦游牧民族南下,实在是愚蠢之举。
可是,站在巨人肩膀上去蔑视别人,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古人落后的只是科技,在思想这一块,可谓登峰造极,炉火纯青。
正是因为封建王朝的专制思想高度发达,牢牢的禁锢住了人们的创造性,才限制住了时代的发展。古代的统治者们,要的是统治和奴役,是人吃人的优越,并不需要自由、解放、民主、发展和创新。
在这种长达数千年的固步自封环境中,立足于那个科技落后的时代,游牧民族就是无解的。长城已经是能解决北方胡人入侵的最好方案了。
有长城,一年打一回仗。
没有长城,一个月打三十天的仗,能一样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