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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共十两,是一人十两!”玉兔提高了调子道。

“哦!没事,我再给你二十两便是。”王金石心想,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脸上却不动声色,淡定的给了钱。

“既然给了赏银,那自然就是客咯!”说完,她立即上来收了钱,拉着王金石的胳膊,领他进了观楼。

王金石被她一贴,再加上那独特的酥麻嗓音,浑身打了个激灵。心道这女人太可怕,还是离她远点为好。

其余几人也都跟着进了去,王金石进入观楼,就感到一股豪华。整个室内都刷上了大红的漆,点缀一些金色的边。地面铺着红毯,走上去没有一点脚步声。

大堂内有很多人坐着聊天吹牛,人声嘈杂。径直通过大堂,穿过一条走廊,是二进的院门。

进门之后,是一层平台,两边各摆一张桌子。往前又是一层平台,要矮一点,依然是左右各摆一张桌子,如此六层。最里面是唱戏的平台,稍稍高一点。

西侧整面都开有窗,窗外可以看见一片湖泊,湖面波光粼粼。东面也是一样开窗,窗外东北角置有假山,种着花草。

玉兔将王金石领到右侧最后一排,“客官,这是你们的位置,就坐此处吧。马上就有小二来招呼几位。”

说完她便轻盈地走开了,王金石与大柱随便坐了。高城却站在一边,他见了,随口对高城道:“随便坐!”高城也诺诺的坐了。

玉兔将强秀才等人,安排在了旁边一桌,他与王金石对视了一眼,大家互相拱了拱手。

王金石观察了一下,戏台子上有几个人正在做着准备。戏台两侧各摆了三排蜡烛,台后乐户调试着乐器,偶尔发出各种乐器的声音。

台下三三两两的坐了一些人,在聊着天。戏台两侧有楼梯连通上下,又转弯可以上到二楼。

“客官,你的点心。”店小二端上来三盘点心,王金石好奇的看了看,都是一些糕点,蜜饯。心道:这高档酒楼,也没什么好东西阿!

“高城,这几天有什么收获吗?”王金石低声的问。

高城低声的回道:“公子,这里每日往来多是官吏,士绅,文人墨客,和南来北往的漕运官商。从他们那能听到一些官场的小道消息。”

王金石捏了一个糕点,放在嘴里,示意他继续说。

“跟这件事有关的有几个,之前咱们得到的消息是泗州衙门主审此案,但是似乎案子还压在霸王城。泗州衙门现在缺人手,重心不在这个案子上。”

“缺人手还把衙役派的满城都是!”王大柱忍不住说道。

高城解释道:“就是缺人干这事呢!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满城的盯梢,稍有点动静,就会制止,甚至抓人。”

王金石注意着四周,想了一下,说道:“这是怕有人弄出什么大动静?还是有什么更大的事要办?”

大柱也拿了一块梅干,眼睛四处游荡着说道:“最近的大事,就是北伐吧,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人物要过来阿?”

“再探吧,还有什么消息是关于这个事儿的?”

高城眼珠向上转动一下:“这北城为这事鸣不平的也有不少,不过昨天来了一群人,专门告发这种事。有个叫王平的,是虹县的书手,之前为此事呼喊较多,已经被他们告发,丢了书手的差事,抓牢里去了。”

“嗯?”

“对!他们还向泗州卫告发了孩子的小爷,说是告他小爷违反军律,有传言说小爷被抓走了?”

“阿!还有这种事?”王金石有些恼怒,上面亲自过问的案子,现在原告居然被人抓走了,胆大包天了这是!

“告诉兄弟们,先找到这个小爷,我要看看他到底在哪儿!”

“知道了,大哥。”

这时候,人们陆续坐到位置上了。玉兔走到台上,对台下大声道:“闻道春还未相识,走傍寒梅访消息!小女先多谢诸位客官来捧场,先透露一点消息与各位知道,今日我观楼演的新戏,叫做窦娥冤。

乃是我们从汴梁请来的名家,初次到我泗州城演戏。大家可以稍待片刻,等时辰一到,便开始演,在此之前,我们先唱个老戏,给大家热个场。”

“这窦娥冤是何戏阿?”那强秀才在隔壁桌问道。

“我也不知!”孔明摇头回道。

王金石听到有些奇怪,这两个读书人怎么不知道窦娥冤!还是经常听戏的。谁知那强秀才朝王金石作揖问道:“敢问仁兄可知这窦娥冤是何戏曲?”

王金石刚好学过,便拱手答道:“哦,这是一个元朝,阿,就是前朝文人关汉卿,写的一个戏剧。

讲的是一个叫窦娥的楚州人,被冤枉判处了死罪。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冤枉的,却无人愿意出来帮她说一句话公道话!

刑场上,窦娥人对天发了三个毒誓:第一,自己死后,刀砍头时,血全部溅到白布上;第二,六月天降大雪;第三,她死后三年,楚州大旱三年。

后来三件事果然一一应验,这人们才纷纷为她说话鸣不平,可是已经晚了,楚州还是大旱了三年。其实她的父亲是进京赶考了,并且做了官。

后来回到楚州为女儿申了冤,百姓们受了三年大旱之苦,便问她父亲,她受了冤屈,为何要所有人都受惩罚呢?

窦娥的父亲就说:你们明知道别人蒙冤,却不愿为他人说句公道话,那后来灾难降临到你们头上的时候,也不要指望老天帮你们了。”

“哦!原来是这样一个故事,仁兄果然见多识广!多谢!多谢!”那强秀才连连作揖道谢。

王金石摆摆手道:“刚好知道而已。”

大柱也接上吹捧道:“大哥确实见多识广,这个也能知道。”

“你们都不知道?”王金石小声的问大柱和高城。

二人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时,有一些女子端上了一些酒,为几人倒上,并站在一边伺候。

台上热场的戏曲在唱着,王金石也听不太懂,只是大概能听到在唱的是:“满目烽烟迷关塞,扭乾坤要等天下英才。我表兄他本是纨绔之辈,可叹我女儿家有口难开……”

王金石石喝了一口酒,感觉度数不高,好像是米酒。

台上二人唱了一会儿,台下人都坐齐了,不一会儿她们便退了下去。

王金石感觉食之无味,不知是这古人娱乐匮乏,还是自己不懂得欣赏。其他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喝彩!

一阵锣鼓声响起,把台下的注意力吸引到台上,只见两个人戏服打扮的上了台。

一人先吟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不需长富贵,安乐是神仙。

一个妇人唱道:“老身蔡婆婆是也,楚州人士……”

这个唱的不错,原来是这样边唱边介绍自己的,王金石在心里想着。看了看一众观众,问高城道:“这些人里,哪些和这事有关的?”这个位置挺好,最后一排,不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

高城指着前面答道:“那个是县学的叶教授,他经常反驳那个青山先生。那两个也是教书先生,左边那个姓陈,叫陈柱石。另一个姓秦,叫秦忻。这几个都是读书人,会吟诗作赋的。”

“哦,上次那个骂小川的文章是谁写的?”王金石想起来这个,没想到还有不少文人为此事伸张正义的。

高城扫了一眼道:“不在这里,公子你看,那个正在上楼的姑娘。”

王金石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正在上楼。楼梯是从北往南上二楼,他正好从栏杆之间看到她。

“她叫颜素素,就是那人的弟子,她师傅号不对山人,人称柳不对。他经常带着一群弟子,在这里作诗弹曲。”

她走上二楼,转弯之后便看不见了,原来在二楼听戏呢。

此时,戏台上锣鼓一阵激烈的敲打,那人念道:“我也只为尤计营生四壁贫,因此上割舍得亲儿在两处分。从今日远践洛阳尘,又不知归期定准,则落得无语暗销魂。”

念完便下台了,是要换人了。这段感情很是到位,意思是他为生活所迫,家徒四壁,因此与亲儿分开两地。远去他乡,一路风尘,没有固定的归期,只能暗暗伤心。

王金石心里突然一阵难过,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父母在外打工,有时连过年都不一定回来。

戏台上一转眼到了十三年后,蔡婆前去向赛卢医讨债,原来这赛卢医欠蔡婆三十两银子。岂料那赛卢医不但不还钱,还想加害菜婆,想杀了她,便不用还钱了。

刚好此时张驴儿父子路过,赛卢医没有得逞,菜婆以为有救了,她哪知后来张驴儿却要毒死他。

“大哥,这个戏是这样唱的吗?”大柱在一旁问王金石。

王金石转头,自己还真没看过窦娥冤,具体怎么演的他哪里知道,台上演什么,观众就看到什么呗。不想说不知道,于是他反问回去:“有什么问题?”

大柱答道:“我怎么感觉,这戏是有所指阿?”

王金石看向台上,眼睛微眯。

张驴儿想要毒死菜婆,没想到毒死了自己的亲爹,于是他买通了官府,诬告窦娥毒死了他爹。

县令对窦娥和菜婆用刑,逼迫窦娥一人抗下所有罪行。旁人虽然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却是人微言轻,没有办法。

莫不是真有一只大手在操控?他想了还是想不明白,也不再去想了,只听台上在唱道:

“你道是天公不可期,人心不可怜,不知黄天也肯从人愿。做甚么三年不见甘霖降?也只为东海曾经孝妇冤,如今轮到你山阳县。这都是官吏每无心正法,使百姓有口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