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梁周梦里好事将成的时候，被电话吵醒，见才8点，有些烦躁，“阳子，咱们又不录小样，一大早的什么事？”
对面隐隐有哼哼唧唧的燥热呼吸，随后是哆哆嗦嗦的语声：“兄弟…啊，谢哥刚来电话，晚上嚎唱…啊啊…收门票，让咱们还去…啊…”
精神小伙干劲足。
梁周暗骂，叹道：“别伤了腰，我tm半夜三点才睡，挂了吧。”
“诶，等等。”
对面很快恢复了正常，有气无力说道：“经纪人的事，别忘了问宋总，咱们好安排…”
“行。”
梁周合上手机，一时反而没了睡意，盯着天花板出神。
随着数字音乐的发展，唱片公司的传统业务会快速萎缩，大的唱片公司，现在专辑销售收入能有十几亿，再过三四年后，可能仅有一两亿。
收入剧减，会带来行业的剧变，自然会波及到大公司的组织结构。
只要网络时代在前进，就不会改变趋势。
这一点，是他前几天和星碟签约，最先提到关键人条款的原因！
宋皓是星碟娱乐事业部的副总，屈尊来和他们小乐队聊签约，多半是所处的位置有些尴尬，不定能在星碟呆多久。
毕竟，星碟为家族企业，怎么会放心外姓高管掌权？
人性如此，几千年都没法改变。
小老板也是够心黑的，能借窝孵蛋，还不得罪朋友，多好的事…
梁周捋了捋思绪，起身盘坐床上，找到号码拨了过去，带着尊敬说道：“宋总，我想请教，我们乐队的ep版号什么时候能够下来？”
“就这几天吧。”
对面没有用“别急、再等等”敷衍，笑着问道：“几天没声响，你小子专门打电话，不会是为了这事吧？”
“哈哈，宋总真是料事如神。”
梁周随机应变，聊起了乐队的排练和演出情况，随后才提起了经纪人的事。
宋皓沉默了几秒钟，语声有些飘忽，“梁周，公司可以安排经纪人，还可以现在就安排你们搞巡演…，你们也要考虑自身的情况，如何选择，对乐队的发展最有利。”
“谢谢宋总指点，我明白了。”
梁周没问小样费用的事，听对面挂了电话，走到窗前眺望远处的高楼，琢磨街道上影影绰绰的身影。
乐队成立不久，底蕴不足…
风拂面而来，仍带有几丝热气，已经九月下旬，还没入秋？
他坐到了电脑前，拨出了电话，“喂，阳子，经纪人得自己招！”
对面，床摇得哄哄响，笑嘻嘻的应道：“好…嘞…”
梁周无语，合上了手机，习惯性的刷数据。
《两只蝴蝶》，点击，评论。
点击量涨幅不大，评论却暴涨了1千多。
自从网友们把歌词的涵义分析透彻后，评论区也渐渐沉寂了：不是小辈来给长辈下歌，就是路人闻风过来观摩。
好几天没这么热闹。
他来了精神，往下翻起了评论，都是一片骂骂咧咧，应该是昨晚那名歌手怒发博客惹出的事。
“小人物，份量还不够！”
梁周脑中一闪，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
【姐，有电视剧或广告公司找咱们要授权，千万别开高价，意思意思就行了】
洗漱后。
他到小区门口喝了两碗粥+一笼包子，打车赶去了富音大厦。
3楼，啸天音乐工作室。
那长发披肩的男子没打游戏，站在窗户前扭着腰、劈着胯，身姿竟然有几分妖娆的意味。
梁周瞟了眼，心里直感恶寒，停在门口笑着招呼：“朱总，我那首原创做好了吧。”
“我cao，大歌手终于来了，蓬荜生辉啊。”
朱啸天的表情有些夸张，殷勤的端茶泡水，态度很热忱，“老弟啊，你那首《两只蝴蝶》，我早说了要火，没错吧！”
“借朱总吉言。”
梁周谦虚，再谦虚：“73万点击量，离小火，还远得很呢。”
“73万了？靠，我前天看才60万来者。”
朱啸天坐回电脑前，晃动鼠标找到了企讯音乐，嘴角抖出了颤音：“老弟啊，别看全国一年发tm那么多歌，上过冷榜的，也就一小撮，凑些钱做推广吧，人啊，该博就得博，别错过了出名的机会！”
梁周心中一动，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请教道：“朱总经验多，指点指点？”
朱啸天没有接话，翻起了评论，过了个把小时，揉了揉眼睛：“这首歌的受众，主要是中年+老年人群体，他们中的大部分，很少接触到网络电脑，你得下到三四线的城市，跑电台、跑地方电视…”
“我家条件普通，玩不起。”
梁周摇了摇头，暗道：行业内的人员，花心思琢磨琢磨，就看出了关键。
“老弟，你是新人，靠自己肯定玩不转的。”
朱啸天丢了支烟过去，奇道：“这些天，没公司找你聊签约？不应该啊。”
梁周心里一跳，叮嘱道：“朱总，我的情况特殊，不能签公司的。”
16号跑去京都前，《两只蝴蝶》的点击量不到40万，他也没料到宋皓会很容忍，导致当天就和星碟把合同签了。
发口水歌，他本来是抱着玩票+捞钱的心思，没有当成主业的，现在看来，小失误。
不过。
网络口水歌，有很严重的后遗症：会把歌手的形象和气质，固化！
这类歌手有一首作品爆红后，三两年内就会冷透，以后想要翻身，听众听到歌手的声音、甚至看到歌手的名字，习惯性的就反胃。
这是耳朵被洗脑旋律过度摧残后的应激反应，需要高超的方案治疗…
朱啸天听了，满头疑惑，也没多问。
两人讨论了一阵，都找不出推广的好办法。
梁周要来前次录的小样，戴着耳机反复听。
小作坊的制作水准很稳定，编曲、歌声、和声伴奏等等，没有瑕疵…
朱啸天坐在旁边，看他取下了耳机，眼巴巴的问道：“老弟，能不能把《两只蝴蝶》的制作人+编曲，写进老哥工作室的简介？”
“这…”
梁周收起光碟。有些迟疑。
他知道小老板的难处、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破产跑路、妻离子散，郑重说道：“写是可以写，不要把我是梁龙的事，泄露出去！”
“老弟放心，我们做工作室的，最讲职业操守。”
朱啸天拍着胸脯连声保证，亲送他到了电梯，直到那高挺身影消失，才回了办公室。
“口水歌，风险小，利润真tm大啊！”
音乐工作室的小老板坐在电脑前，出了半天神，挠飞无数的头皮屑，抓来本子奋笔疾书。
写它几十首，也发到网上试试。
自写、自做、自唱，刨除电费，几乎0成本…